范澤木
小時候的夢想,大約有一些幻想的成分。我剛上小學時,武俠劇風靡一時。武俠劇里那些飄飛的身影足夠讓我憧憬。他們的絕世神功,他們傳奇的經歷,他們來去無蹤的瀟灑,都成為我們的向往。
每看一次電視,我當俠客的夢想就堅定一分。
于是在看完電視后,到村口的竹林砍來一根竹子,央求大人削一把寶劍。當時與我同樣有俠客夢的人不在少數。我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用竹子做寶劍,然后又異常默契地決定到村口的竹林里“切磋武藝”。
我們拿著自制的劍,在竹林里打得不可開交。我的鄰居小A,為了模仿俠客從天而降的樣子,常常爬到一棵柿子樹上跳下來。
有一回,他照例爬到樹上為我們演繹俠客的英姿。由于演繹不慎,崴了腳,導致他相當長一段時間都很沮喪。
后來,我們一群小伙伴覺得不應該一味地模仿,而應該切實提高自己的技能。小A不知從哪里聽來一個秘方,說拿沙袋綁在腿上跑步,每天加重沙袋的重量,堅持四十九天就可以練成輕功。
這個消息讓我們震驚良久,并且連夜開始趕制沙袋。第二天,我和所有小伙伴一樣,天才蒙蒙亮就到竹林里“練功”。我們綁著沙袋,在竹林里跑了好幾圈,到最后氣喘吁吁,躺倒在地。從那天開始,我經常要奮力往上跳,因為我們要檢測自己是不是練成輕功了。我們第一次感到追夢的充實和愉悅。
此后的幾天,我們天天綁著沙袋奔跑,總期待自己在哪個時刻,突然就能悄然飛上屋檐,或能在空中來去自由。沒想到練了二十來天,我們由于腳酸腳痛,幾乎動彈不得。家人知道之后把我們數落了一通,說電視里的都是演的,那些演員在現實中也一樣飛不起來。
我的俠客夢在之后的不久終結了。此后相當長一段時間,我進入無夢想狀態。
夢想當作家是我讀大學二年級那年的事。我讀的是三加二五年制專科學校,大二也意味著即將畢業。看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突然被文字所牽引,突然開始憧憬:如果能將自己的思想和感情變成鉛字該多好!
我的生活因有了這個夢想而充實。我頻繁地出入圖書館,看各種書。時間一長,思想和情感都蠢蠢欲動。于是跑到網吧,跑到有電腦的同學的宿舍,在夜深人靜時敲打自己的心緒。
那些日子,渴望發表的念頭異常強烈,文章還沒有寫好,我已經在心里憧憬發表后的情形。但現實總是夢想的背面,我的稿子一次次石沉大海。
也就是那些日子,我結識了許多文友。在投出的稿件石沉大海后,我們互相鼓勵,互相溫暖。不停地期待,不停地寫稿,不停地投稿,不停地失望,然后不停地自我反省。那些日子如同黑色剪影,稠濃而沉重。
當夢想有了一種急不可耐的情緒后就容易陷入偏執。在寫了一段時間后,我對發表文章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期待。我像一個急于求成的武士,到處求師,到后來大有病急亂投醫的味道。
在我處于崩潰邊緣時,當地的報紙發表了我的處女作。我簡直無法形容當時的心情,覺得眼前出現萬丈光芒,整個世界都變得亮堂。
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自己的夢想也許不會再改變,也明白所有的堅持都是必需的。
后來,我陸續發表了幾篇文章。我不是說自己離目標越來越近,而是慶幸自己一直走在夢想的路上。
前段時間,我到橫店影視城采訪了幾位“橫漂”演員。他們都是擁有夢想的人。有的曾經是商人,有的曾經有穩定工作,但他們無一例外都放棄當下所有,毅然邁上夢想之路。
有一位演員曾跟我說:“走在夢想的路上,是幸福的,因為這樣的日子充實。”
我回憶自己走過的路,確實如此。我們也許不同的時期有不同的夢想,有的實現了,有的無法實現,又有的興許只是心血來潮,但那些浸潤在夢想中的歲月總歸是迷人的、飽滿的。而一直走在夢想的路上的人,無疑是幸福的。
(選自《學生·家長·社會》2015年第4期)
品讀
幾乎每個人都有夢想。而且不同的階段往往有不同的夢想。比如這篇文章的作者,小時候,他夢想當俠客;上了大學二年級時,他夢想當作家。作者從小時候的夢想寫起,用情真意切的文字向我們展現了自己兩段追夢之旅。他小時候的俠客夢充滿童趣,符合小孩子特別是男孩子的心理特點。為什么有俠客夢?因為“武俠劇風靡一時。武俠劇里那些飄飛的身影足夠讓我憧憬”。為此,作者和小伙伴“拿著自制的劍,在竹林里打得不可開交”,還“拿沙袋綁在腿上跑步”……如果說作者小時候的夢想是天真的流露,那么他長大后的夢想則是成熟的表現。作者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我們:有夢,就努力去追,即使路上疲乏至極、心情起伏,但那何嘗不是一種幸福?而時光被夢想浸潤著,也會變得充實而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