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殿魁 金仲林
太平盛世,金婚、銀婚在老年夫妻當中雖已沒什么值得夸耀,但是像我們夫妻二人,從十六七歲就進入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為考古事業奔波了60年,從相知到相愛,從結婚到生子,不離不棄,相濡以沫。如今白發如雪,子孫繞膝,似乎可以單獨給點個“贊”。
1958年,我們倆被調整到了一個考古隊——考古所山西隊。在青春萌動的4年當中,情感有了歸宿。50多年的婚姻有起伏、有困苦、有喜悅、有悲情,像一首樂章的幾個章節。
初戀當然是最甜蜜的階段。那時我們21歲,在一個考古隊,吃一鍋飯,用一井水,每天生活既充實又有活力。那個火熱的年代我們都是在比學習、比工作、比成績、比貢獻,在你追我趕的事業中,我倆互相感知了對方,認同了對方,內心敬佩著對方。沒有耳鬢廝磨,更多的是心領神會。記得在山西運城解州的關帝廟外,在寂靜的月色中拉拉手,散散步,一起看個電影。愛情的甜蜜更加促進我倆的工作和學習的勁頭,經過三四年的熱戀終于在1961年12月16日在北京結婚。
我們不怕苦不怕累,心無雜念一心撲在考古工作上,沒想到在“文革”,我倆也未能幸免,人生跌入低谷。高強度的窯場勞動和屈辱的歲月沒有擊敗我倆,在困境中夫妻相扶相攜,藏起一塊玉米面餅,尋找沒人時機偷偷塞給對方,相互鼓勵相互打氣,實在挺不過去的時候,也曾抱頭掉過淚。
十年浩劫結束,我們都已步入中年,也成為考古隊的骨干,但生活中老的老、小的小,經濟上常入不敷出。1976年唐山大地震后,一家老小蝸居在地震棚里。而我的工地正在舉辦山西考古培訓班,一百多號人吃住、教學都在工地上,我身為考古隊副隊長,只能咬著牙趕往山西。換煤氣、買糧、上學、看病、修車全是妻子一人承擔。她白天還要加班加點在實驗室、編輯部中承擔和男同志一樣的工作,一刻也不能耽擱。愛人的奉獻就是對我工作的支持,在事業上我倆也是比翼齊飛,雙雙取得了佳績。
退休后,我倆沒有把自己封閉在沙發床頭,常看書看報看新聞,關心國家大事。中國社會科學院離退休干部局為我們社科老人搭建了那么多的養老休閑平臺,我們老兩口年輕時就喜歡文體活動,乒乓球、棋牌室、合唱團、詩社、書畫社、舞蹈隊,太極拳,我倆一個都不落下,統統報名參加,我還擔任了10年的老年體協負責人,老伴在老教授合唱團任低聲部部長,各種活動愉悅著身心,又結交了一大批新朋友。每次活動回來,兩人都興奮得討論半天,看著老伴喜悅的神態,我暗暗感慨,幾十年的風雨坎坷沒有打垮我們,反而讓我們像青松一樣越加堅挺,我們的感情生活就像醇厚的美酒,越品越有滋味。幸福滿足的晚年生活讓我們都忘記了年齡。
(作者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