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月20日 晴
我時常想起,初三最后一年,那個優秀的人……
朱曉是與我從小學到初中的同學,是個胖嘟嘟喜歡笑的女孩,盡管班上并沒有什么人愿意和她交往。
朱曉的父親是個竊賊,如今正關在某個遙遠的鐵籠中,她的母親,是一位起早貪黑的清潔工人,而她,只是一個成績漂在倒數、衣著土氣的女孩,沒有人愿意和她結交成為密友。
我一直觀察她,不知為何,那一年被稱為優秀的我不斷將注意力投向于她。或許因為她的"不優秀"吧!
朱曉時常穿著那條洗白的牛仔褲,不合身的棕色外套,只有在重大節日或學校要求才把那套干凈漂亮的校服穿上,之后的一舉一動也變得小心翼翼。
沒有人在意她,老師也好,同學也好,我時常想,是因為她“不優秀”嗎?
最后的一年,每個人的生活時間變得緊湊,于是,教室后堆上垃圾,講臺桌擺滿紙張,耳邊只有“今天誰值日?”“誰知道呢?”
朱曉常在這時竄上講臺,一手一把將紙張整理分類,又在不經意間將垃圾通通倒掉,不一會兒又坐回自己的位子。我抬頭看看值日單,上面并沒有她的名字。
中考結束的第四天,同學們又回到校園,親密的,手挽手,肩靠肩,只有朱曉,一臉笑容站在身后,緊跟著我們。我常回頭,望見她手中拾起同學吃完扔掉的塑料袋,她碰上我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慢慢放低腳步,逐漸與她并排,我問她,“你考得如何?”“普高沒指望,但已經報了職高。”“為什么你總笑啊?”“嘿……我不優秀,只能笑啊!不是說,愛笑的女孩運氣都不差嗎?”
是嗎?
我心底默念,看到她撿起一張塑料紙,我臉一紅,那是剛剛從口袋中掏出的,竟無意識便扔在地上了。而朱曉,沒有發現我的不對勁,依然撿著垃圾笑著看向前方。
“我說,你不抱怨么?如果……家里好點,你應該也會很優秀。”我看著她的側臉,口中不經意便溜出了這句話。
“有什么好抱怨?況且……怎么說呢,也是我自己放棄了更優秀啊,你想,如果我多讀點書。但是呢,我并不想和你們一樣站在耀眼的地方,我再堅強也受不住目光強烈打量,我只要做好自己不就好了?”朱曉說完,臉變得紅紅的,我猜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如此推心置腹。
我閉上眼,腦海中出現她打掃教室的身影,出現她撿拾垃圾扔到垃圾桶的身影,還有她獨自安然的身影。
口中小聲說出,“你才是優秀的人啊。”
“嗯?什么?”朱曉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我。
“沒什么。”我回以微笑,輕輕搖頭。
是啊,你才是優秀的人,你懂得堅持自己的原則,懂得保護自己,懂得將自己放在那一個位置。而我們呢?盡管成績優異,相貌清秀,家庭和諧,但我們只是世界潮流中隨波逐流的魚,不懂得收斂光芒,不懂得看清自己,倒頭來,只剩下一身疲憊與傷。
望著朱曉漸漸離去的身影,我覺得自己變得可笑,因虛榮沾沾自喜,呵,我并不是優秀的人。
“嘿!別傻站著,走吧。”朱曉來到我的身邊,用那只干凈的手牽著我,帶我回到隊伍。我笑著對她說,“朱曉,你真的,很好。”
浙江省樂清中學高一(13)班
指導老師:黃忠
姓名:黃怡婷
性別:女
生日:2000年02月11日
星座:水瓶座
就讀學校:浙江省樂清中學
興趣愛好:讀書
崇拜的人:汪曾祺
座右銘:世上沒有絕望的處境,只有對處境絕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