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樹

與“老辣炮手”鐘南山相比,54歲的曾益新顯得低調。其實,這位海歸院士一直是中國醫改的智囊。“一個有思想的人,才是一個真正有力量的人。”巴爾扎克的這句話,似乎在曾益新身上得到了印證。他善于思考,且不斷尋找可能的突破。
遵從于內心的召喚
1990年,曾益新獲得中山醫科大學(現中山大學醫學院)博士學位。在那個出國潮涌動的年代,他順理成章地跨出了國門:“那時候,一個普通的肝炎肝硬化患者,都會讓很多醫院束手無策。特別當看到一些晚期癌癥病人痛苦地離去,我感到很難過。”
1992年至1997年,他先后來到東京都老人綜合研究所、日本東京大學醫科學研究所和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院。留學經歷豐富了他的視野:在日本體會到了什么是勤奮和認真,在美國則感受到了真正的自主和創新。“科學研究是一場寂寞而艱苦的長跑。在國外,我學到的不僅是書本上的醫學知識,還有先進的管理理念和求實的科學態度。”曾益新談起他的留學體驗時說。
1997年,當時的中山醫科大學逆時而動,向海外學子拋出了橄欖枝,一舉召回10多名留學人員。曾益新就是其中之一。12年前的中國,醫療科研條件都相對較差。曾益新的選擇頗令人“不解”。但是,曾益新堅持自己的理想,他認為“學了東西就是要報效祖國的”。
就像許多老一輩留學人員一樣,先回國安定下來,再融合進去,接著發揮優勢。曾益新說,走過這“三部曲”之后,事實證明回國發展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在自己的國家,每一個勤奮工作的人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舞臺。更重要的是,我在這里找到了精神、文化上的認同感,這個層面上的‘回歸讓我著迷。”
在思考中前行
找到了問題,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解決問題,這也是曾益新一貫風格。既然已經明確基層醫療水平是醫療體系的最短板,他本人和一些院士專家曾向國家建議設立10萬個基層特聘全科醫師崗位,每個鄉鎮衛生院和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設2個,其編制由國家特設,放在縣區級醫院(即縣管鄉用);除了正常收入外,由國家每年給予10萬元特殊津貼。這些經過正規訓練的全科醫師(或從二級以上醫院招聘的大內科醫師再經全科強化訓練)將成為基層醫療機構的學科帶頭人,提升基層醫療水平、提升對病人的吸引力、提升基層醫療機構的業務量和業務收入,從而形成一個良性循環,吸引更多合格的全科醫師去基層工作。特崗計劃可以說是國家在特殊時期采取的一個特別手段,目的是通過強力的政府干預建立起一支活躍于基層的全科醫師“國家隊”和“種子隊”,帶動整個基層醫療水平的提高,補齊醫療體系的最短板,是政府“該出手時就出手”的表現。可喜的是,目前已經在四個省份開展全科醫師特崗計劃的試點工作,可望在不久的將來總結、提高、不斷完善。
除了政府行為外,曾益新院士還提出應該大力鼓勵社會資本進入全科醫學領域。方法是在高端社區設立全科診所(健康會所),對社區人群以家庭為單位進行健康管理,行使全科醫師的職能。這種高端診所的醫生待遇好,當然收費也高,需要居民購買商業保險或自費來覆蓋。但只要真正能提供高質量的服務,高端社區的居民是有能力、也有意識購買商業醫療保險的。目前已經有一些有遠見的企業家在居住小區開設全科診所,以提升其小區的品牌價值;也有名牌醫學院畢業生在大醫院工作數年后愿意去高端社區診所工作。這方面還需要國家給予政策支持,包括牌照發放、稅收優惠等,以鼓勵和引導這個領域的發展。
當全科醫生的來源解決后,下一步如何解決患者在初級、二級、三級診療機構中的分流及轉診問題?雖然目前醫改對此還沒有明確,但是,作為一個兼收并蓄的思索者和改革者,曾益新院士沒有停下思考和探索的腳步。
改革,但不越位,曾益新說:“我沒有想過要超越現有體制,而是在傳統的框架下,做些突破,比如讓沿襲已久的職工代表制度,改變了‘花瓶的被動角色。”
“一個有思想的人,才是一個真正有力量的人。”巴爾扎克的這句話,似乎在曾益新身上得到了印證。他善于思考,在縝密的思考中,不斷尋找可能的突破。思考,也許是收獲正確答案的惟一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