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抽屜》

呂紅軍 顧穎 金哲慧

時間：某日深夜。

地點：某郊區別墅內。

人物：劫匪，男，30多歲，閩南普通話。

丈夫，男，40多歲，浙江普通話。

妻子，女，30多歲，北方某省普通話。

【幕啟，舞臺上豪華的家庭景物。】

【沙發、桌椅等，一張舊桌子放置在舞臺正后方，十分不協調，桌子上有一個包。】

【丈夫和妻子穿著睡衣，劫匪頭上戴著絲襪。】

【丈夫和妻子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分別坐在兩張椅子上，嘴上貼著膠帶，兩人驚恐地看著中間地上的劫匪。】

【劫匪躲在桌子后，拎襪子。】

劫匪：……站住，坐下！好幾天沒有洗了。等一下下我把你們兩個嘴上的東東拿下來，誰要喊，我就拿這個東東堵誰的嘴。聽懂了沒有？同不同意？還喊不喊？

【夫妻二人不知該怎么辦，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劫匪：我再問一遍！聽懂了沒有？同不同意？還喊不喊？

【夫妻二人更加慌亂，亂點頭亂搖頭】

劫匪：……我就當你倆同意了。

【夫妻二人點頭】

【劫匪先撕丈夫嘴上的膠布，又走向妻子】

劫匪：（槍指著丈夫的頭）本來嘛，喊有用嗎？沒用，（撕丈夫嘴上膠帶）（丈夫走向門口）。站住！【丈夫走回】

劫匪：想報警（丈夫點頭搖頭）拜托，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家有警報系統？警鈴一響，警察三分鐘就到。坐下！搶劫，我是專業的！【撕妻子嘴上的膠帶】

丈夫：王八蛋，你先殺我。

妻子：對，先殺他。

丈夫：（詫異地看著妻子，決絕地）……先殺她！

劫匪：你們倆能不能按套路出牌？誰要殺人啦，我要錢，不要命。

妻子：我們家沒錢。

劫匪：那么大房子，沒錢？【拿襪子熏丈夫】

丈夫：大哥，就因為裝修，家里存款用光了，夫妻感情受傷，拜托大哥，對付我們別用襪子，用槍。

妻子：我們？沒我什么事，我和他已經離了。

劫匪：拜托，你們頂多算離婚未遂。

妻子：（夫妻對視一眼）……你跟蹤我們？

劫匪：打劫，我是專業的，我跟了你們不是一天兩天了，每天你們都去民政局排隊離婚，每天你們都排不上，故意的吧？

丈夫：大哥，高峰期！

【劫匪掄起槍，兇狠地走向丈夫】

劫匪：我不管，說，錢在哪？不說？我先殺了你！（舉槍要砸過去）

妻子：（急喊）等一下！

劫匪：舍不得了吧？

妻子：你把他放到我面前，我看著你殺，解恨！

丈夫：不是吧，你到底有多恨我？

妻子：你說呢？結婚那么多年，我一直盼著你會主動跟我說那件事，可是你就是不說！你不知道我這個心里啊……我已經忍無可忍了！你明白嗎？（哭）

丈夫：……什么事啊？

妻子：（起身看了眼丈夫，木訥的）不重要啦，你就帶著你的秘密死去吧！大哥，動手，干掉他。

劫匪：好的，（愣了片刻）……不對啊，你讓我殺我就殺，我不如現在就殺了你！

【劫匪邊說邊走向妻子】

丈夫：（急喊）等一下！

劫匪：你不是也要看著我殺吧？好變態喔！

丈夫：你不是說要錢不要命嗎？

劫匪：（哭笑不得）怪我嘍？那是你們不給錢哎！【拿槍指妻子】

丈夫：（大喊）我有錢！我身上有現金。

【劫匪沖過去在丈夫的鞋子里拿出錢】

妻子：王大民！

丈夫：就五百。

劫匪：就五百？我這兩天跟蹤你們打的都不止這五百塊錢！

【劫匪拿槍做勢要殺妻子】

丈夫：（大聲）抽屜里有張卡，（弱弱的）抽屜里有張卡，里邊有十來萬。（劫匪拿出工具包，撬鎖）。

妻子：你竟然敢藏私房錢？

丈夫：男子漢大豆腐，不，大丈夫，有什么不敢的！

劫匪：哇噻，還挺MAN的噢！

丈夫：（激動地）聽到了吧？聽到了吧？只有你，老是說我沒有男人味！

妻子：你有男人味？你把鞋脫下來，跟這位大哥比比，看誰更有味？

劫匪：（敬佩地）大姐，你口味好重！

妻子：閉嘴，王大民啊王大民，虧我對你那么信任……

丈夫：算了吧，你對我信任？你永遠用一把小鎖，鎖住了你心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妻子：我？

丈夫：結婚7年了，從來沒對我敞開過。

妻子：我沒有敞開過？是你！一直鎖著你的秘密！

劫匪：別吵啦！（老婆轉身抹眼淚，劫匪舉槍對老公）你就不能讓著你老婆嗎？

妻子：你看，他都說你不讓我！

劫匪：對呀，男人，跟她說句對不起，OK啦！

妻子：哎呀，你說得太對啦，我真的啥都不要，只要他說句對不起，就一句對不起！可他就是死活不說啊！

劫匪：（對丈夫）你的不對。

丈夫：說了有用嗎？

劫匪：你沒有說怎么知道沒有用嘞？你不知道，當初我老婆就是因為我沒有說對……（劫匪舉槍）說！（把丈夫推到妻子面前）。

丈夫：（看妻子）男子漢大丈夫，說不說就不說！不說不說就不說！

【劫匪舉襪子】

丈夫：……我試試。

妻子：沒骨氣！

劫匪：（對妻子）你閉嘴！

丈夫：對不起！

劫匪：（對妻子）哇塞！他說了，他讓步了，他跟你說對不起了！

妻子：（悠悠地站起身）……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劫匪差點被晃倒】

劫匪：（急了）你就不能說句“沒有關系”？

妻子：你不懂！

劫匪：我不懂，我要是不離婚，我——（轉頭）拿來！

丈夫：什么？

劫匪：鑰匙！

丈夫：你問她。

妻子：廢話，你的抽屜你問我？

丈夫：什么我的抽屜，這從來就是你和志強的抽屜！

妻子：這不是你和淑芳的抽屜嗎？

丈夫：這明明是你和志強的抽屜！

劫匪：我靠，你們家有幾口人啊？

妻子：結婚前他有個初戀叫淑芳，后來嫁人了……

丈夫：結婚前她有個對象叫志強，后來出國了……

妻子：（詫異地）……原來你一直知道啊？

丈夫：我還知道，這里邊一定藏著（走向桌子）你和志強的回憶！

妻子：（奇怪地）什么？

丈夫：不是嗎？（對劫匪說）結婚到現在，盡管這個抽屜一直在折磨我，我還是選擇保護它。

劫匪：保護它？

丈夫：保護我老婆心中那一片只屬于她自己的空間！

妻子：老公！

丈夫：你不用感謝我，反正都要……離婚了。

妻子：（大聲地）我一直以為那個抽屜是你和淑芳的！

丈夫：什么？

妻子：自從我們搬到最初的那個小宿舍，就有這個桌子，這個抽屜，這把鎖……我想我應該尊重你，尊重你的隱私，可我總覺得是這把鎖把你和我給鎖上了。

劫匪：（大聲地）等一下！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別相信男人的那張嘴，不是你的抽屜，你會在里面藏私房錢？

丈夫：那張卡我是想離婚后留給你的（音樂起）。

妻子：可那個抽屜真的不是我的。

丈夫：那又是誰的呢？

劫匪：（樂）我的！（音樂停）（用槍指夫妻）別動！

【劫匪上前想打開鎖】

【劫匪開鎖】

丈夫：老婆，對不起。

妻子：老公，沒關系。

【兩人慢慢走近】

劫匪：你們兩個不要說話，影響我的工作！

劫匪：大哥，這個鎖都快銹掉了，不過，打劫，我是專業的。當當當當…

【夫妻兩人靠到了一起，相互解開了膠帶】

丈夫：老婆，你快跑！【妻子跑下，按響警鈴】

劫匪：（發現妻子逃跑，大聲）你們想干什么！【舉槍欲追妻，夫攔】

丈夫：你殺我吧——

劫匪：你以為我不敢嗎？（咆哮）【這時警笛響，劫匪慌亂作勢欲開槍】

妻子：不要！（著急跑上） 。

丈夫：（轉頭對妻子說）你怎么又回來了？

妻子：（看著丈夫說）我要和你在一起！（用身體擋住丈夫，對劫匪說）警笛是我按的，警察三分鐘就到，要殺就殺我吧！

劫匪：（怒）你們——

丈夫：（用身體擋住妻子對劫匪說）你殺我吧！

妻子：殺了我們你也跑不掉！

劫匪：（歇斯底里）我弄死你們！

丈夫：（轉身用身體護住妻子，妻子也抱住丈夫）老婆！

【劫匪愣住，慢慢退后槍滑落在地，丈夫迅速撿起槍】

丈夫：（轉頭對妻子說）假的！

劫匪：（哭喪著臉）上哪兒買真的啊，槍是假的，但搶劫，我真的是專業的！（得瑟的表情）

【夫生氣，正打算上前指責】

劫匪：（邀功的語氣對夫妻說）鎖，我已經打開了！（邊說邊慢慢跪地）【夫妻倆對視，妻子跑過去拿出抽屜，把它舉起】

【抽屜早就壞了，只有四邊，沒有底面，就像一個空空的方框】

劫匪：（哭笑不得）這就是個破抽屜！

丈夫：（疑惑的語氣）怎么是空的？

妻子：（甜蜜的微笑）這里邊裝得滿滿的。

【溫馨的音樂起。】

【夫妻倆對視一眼，慢慢走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