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清水

上官阿雅

睡眼蒙眬中，細碎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朵里。這是一個男人早晨起床的情景，拖鞋輕輕地擦著地板，屋里還有夜燈的光。是醒來還是睡去？是夢里還是現實？我昏昏沉沉的。

幾日來，由于感冒，我食欲銳減，口里只有淡淡的苦味兒，兩片感冒通足以使我處于一種迷迷糊糊的狀態。

書房的燈亮了，電腦啟動的聲音響了，是他在電腦前瀏覽網頁吧？這是我很熟悉的聲音。他的生物鐘像時鐘那么準確，每到那個時候非醒不可，沒辦法，人到中年了。

從夢里醒來，睜開眼，陽光已照進屋里，我再也睡不著了，翻身起來覺得比昨日輕松了許多。環視屋子，干凈而溫暖，透明的水杯里有半杯水，旁邊有兩粒藥。屋里顯然開過了氧吧，呼吸時覺得空氣純凈，窗前的吊蘭綻放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

我忽然覺得很餓，赤腳下地。廚房里飄著米的香氣，有一個盛粥的小罐，我伸手撫摸一下發現還是溫熱的，打開蓋子看見黃色的小米紅豆粥，里面還有一枚煮雞蛋，罐子的旁邊是一小碟咸菜。想到這些是他細心為我做的，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吃完早餐，我想起一位相交多年的女性朋友。

離婚多年，中年的她一直沒有再嫁。有一天，她向我敞開心扉說：“雖然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可有時生病了，想喝口水，一看杯子離自己老遠，而且水是涼的，想想就算了。許多時候，一個人過日子都是這樣的……”

我想起一句話，記不清是誰說的了，她說：“人需要的并不多，一杯清水、一個面包、一句‘我愛你足矣。”

（摘自《別讓你的世界太擁擠》海南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