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友松和李宗仁

冷無霜

1939年，影后胡蝶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女兒，取名胡若梅。彼時，她已嫁給上海實業家潘有聲四年。有朋友問潘有聲，為什么胡若梅會隨了胡蝶的姓？潘有聲從不正面回答。

胡若梅上中學后把名字改為胡友松，希望能像松樹那樣堅強，可是因為出身問題，胡友松最終去了護士學校上中專。后來因工作調動，胡友松認識了李宗仁。

一天，李宗仁對她說：“從今天起，你做我的保健秘書吧！”李宗仁的秘書程思遠告訴胡友松，將軍回國后，愛人就病逝了，他年紀大了，想找一個人做伴，將軍怕是喜歡上她了。胡友松大吃一驚，感到很不安。

一天，胡友松剛走進客廳，李宗仁就快步迎上去抓住她的手說：“小胡姑娘，我想讓你和我一起走過我的余生，你愿意嗎？”胡友松掙脫他的手，結結巴巴地說：“你讓我想一想，這太突然了。”然后飛快地逃走了。她是該嫁人了，可是要嫁給一個比自己大49歲的老人，以后如何生活？

1966年7月26日，李宗仁與胡友松舉行了婚禮。當證婚人宣布他們結為百年好合時，胡友松在日記里是這么寫的：“我的心陡然一疼，借口身體有些不舒服，跑到樓上的臥室，淚如泉涌。”

李宗仁很寵胡友松。他每天深夜從自己的臥室躡手躡腳地來到她的床邊，親親她的額頭或者替她掖一掖滑掉的被子。有時他什么都不做，就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看著她沉睡的美麗面容。胡友松煩了，對李宗仁說：“晚上不要來吵我，我神經衰弱得厲害。”李宗仁笑著答應了，但依然在深夜光著腳來給她掖被子。

有一次，胡友松肚子疼了很久，醫生說吃四兩南瓜子就能緩解疼痛。第二天早上，胡友松睜開眼就發現一盤瓜子仁放在了她的床頭。李宗仁說：“丫頭，我把瓜子仁都給你嗑出來了，你快點吃吧。”胡友松的淚一下子涌了出來。胡友松的心被李宗仁的疼愛融化，她發誓要好好跟他過日子。

日子過得平靜而快樂，李宗仁給胡友松講他過去的往事，她饒有興趣地聽著。坐在院中的榕樹下，他們就這樣慢慢地過日子……

胡友松品味出了幸福，但幸福的時光太短暫。1969年1月30日，78歲的李宗仁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處理完李宗仁的后事，胡友松被人趕出了李公館，顛沛流離。

每逢清明節，胡友松都會到八寶山公墓將一束鮮花放在李宗仁的墓前，然后坐在那兒講一講自己的生活。

1996年8月，胡友松被接到臺兒莊，受到了當地群眾的歡迎。李宗仁曾對胡友松說臺兒莊是他的第二故鄉，胡友松便把李宗仁的遺物全部捐獻給臺兒莊的李宗仁史料館。

2008年11月18日，胡友松感到身體不適。一周后，她手里拿著和李宗仁的合影照片安然離世，享年69歲。

在日記中，胡友松給自己一生的定義為“愿賭服輸，一聲嘆息”。李宗仁渴望的年輕美貌、溫順體貼，胡友松給了他；胡友松期盼的富裕優渥、安定平和，李宗仁滿足了她。縱然隔著半個世紀的年齡差距，兩個人卻在這樁婚姻中達到了平衡。這樣的愿賭服輸，未嘗不是婚姻的智慧。（摘自《莫愁·天下男人》2016年第7期 圖/陳明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