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沅
最后一次見到你,還是在很多年前的那次聚會上。
彼時我們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聯系,難免生疏,場子熱了好久仍舊有一搭沒一搭聊得不痛不癢。
那天聚在一起的,都是我們認識了很多年的好友,席間聊起過去才發現,這么多年唯一沒有改變的,只有你。
大概是明白不久后我們就真的要各奔東西了,那天散場的時候我拉著你語氣特別沉重: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今天散場以后,我們也要散了。后來一語成讖,那天之后大大小小的無數次聚會,那天晚上的那些人,真的再也能聚齊過。
后來你畢業去了深圳,我開始實習,再后來你從深圳回去,我只身一人來了長沙,我們從最初的每周一次電話變為每月一次、每半年一次、很久也沒有一次。直到某一天我突然想起,你好像再也沒有和我聊起過你喜歡的人,我也沒有再和你提起我的生活,我們就這樣從對方的生活里慢慢抽離了。
所以當你告訴我你要結婚的消息時,我第一反應便直接關掉了對話框。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很難過,我曾陪伴了你整個的青春,陪你戀愛,陪你分手,而如今你即將嫁予身側良人,我尚且連新郎的樣子都沒有見過。
婚期定在七月,正是公司暑假的日子。那段時間我的狀態特別差,大概與文字打交道的姑娘都難免會有些矯情,難過的時候總是想要出去散心走走,于是我在參加婚禮和外出旅行之間徘徊不定。
后來我有些猶豫地問起你婚禮的安排,想著不如趁你回門的時候見你一面便罷。你大概也聽出了我的弦外之音,沉默了很久只回復了一句話:如果你不來,我想我沒辦法原諒你。
我們高三那年,你宿舍在我隔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偌大的寢室只住了三個人,你把兩張上下鋪合并,我們橫趟在床上徹夜聊天。那時候我喜歡看書,書中好看的句子都被我摘錄下來記在日記本里,你難過的時候我便一句一句讀給你聽。
后來有一年我和一個很重要的人分開,那天晚上我站在宿舍樓頂的天臺給你打電話,你將那些年我說給你的那些“道理”悉數講給我聽,末了你說:從前總是你安慰我,現在我終于可以被你需要了。
我十九歲生日的時候,頭一天晚上和室友通宵K歌,第二天早晨回到學校挨著床便沉沉睡去。半夢半醒中接到你的電話,你特意從學校趕來陪我過生日,因為太困,我放下電話就忘記了你還在學校門口這件事。
后來你輾轉找到我的宿舍,把生日禮物放在了我的桌子上。而當我醒來,看到禮物才晃神明白,原來你的確是為我的生日而來,卻又匆匆離開。
所以如果不是你那句不會原諒我的回復,我大概真的就忘了原來那些年我們曾經那么好,忘了我當初承諾過你:他日你嫁得良人,我一定做你伴娘陪你出嫁。
你婚禮那天,我站在離你最近的地方,看著你說出那句我愿意,心里的空缺終于填滿,我想無論我去過多少座城市,都不及親耳聽到你的那句我愿意來的重要。
那么段小姐,新婚快樂。
從此惟愿現世安穩,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