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棍子告訴你

王貞虎

放學時，我到幼兒園去接6歲的兒子圓仔。

同班的小湯米告訴我說：“今天圓仔把手指頭伸進削鉛筆機里了。”說完，他的眼珠轉了轉，等著看我生氣。我裝作驚訝地說：“唉呀，那他的手指頭還好嗎？”“流血了呢。”

圓仔這小家伙，已經是第二次做這種傻事了！上星期三，我們正在沙發上讀繪本。他瞅著我，小聲地說：“我要跟你說對不起，因為我把手指頭伸進削鉛筆機里，絞了指甲。”我一看，圓仔的小手果真受了傷，指甲參差不齊。我蹙了蹙眉，他馬上辯解：“不是我，是手指頭不聽話，跑進削鉛筆機。我想阻止它們，可是它們不理我。”

我想，要給圓仔一點安全警示，于是拿出小棍子，模仿他說話的語氣說：“我們一起來處罰不乖的手。”小棍子在他兩只手掌心各輕拍了一下。他頓時滿腹委屈地流下眼淚，我抱住他說：“下次，你要管好你的手，不要讓它們跑到削鉛筆機里。它們是你的好朋友，你要保護好它們。”

圓仔當時明明點了頭，怎么又忘記了呢？回家的路上，圓仔告訴我：“爸，我今天把手指頭伸進削鉛筆機了。”我說：“我知道。”

他有點驚訝：“老師告訴你的？”我說：“不是，我在你身上裝了小天使，你做什么事它都會告訴我。”他半信半疑，又問：“今天只有右手伸進去，可不可以只打右手？”我說：“右手做錯事了，就打右手。”他說：“可不可以打輕一點？”我說：“我不能決定，要問棍子。”他說：“那我來問。”

棍子掛在廚房的墻上呢！小家伙攤開手掌，馬上有了一只“對講機”，圓仔嘰里咕嚕說了一通，然后如釋重負地說：“棍子答應了，它說可以打輕一點。”我說：“棍子可沒告訴我。”他把“對講機”靠過來，要我自己跟棍子講話。圓仔的小手，暖暖的，帶著一股香皂的淡香。我聽了一會兒，裝糊涂地說：“它沒說呢，好像信號不好。這樣好了，我們回家以后當面問問棍子。”

到了家，圓仔表情凝重，進門就要我留在客廳等他，自己跑去廚房問棍子。沒多久就看到他高興地跑來，說：“棍子說可以輕輕打一下，真的！”我說：“喔，好，那我們再一起去問一下吧。”

我踱進廚房，拿著棍子端詳許久，煞有介事地大聲詢問：“小家伙的手指頭今天又惹事了，您要怎么處理？”圓仔謹慎地溜過來，在我背后靜靜觀察。隔了好一會兒，我轉身面對他，他睜大眼睛看著我，有點擔心，又有點期待奇跡出現。我清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棍子告訴我，你是個好孩子，它決定原諒你這一次。可是，你要跟爸爸一起讀一本故事書才可以。”"

所以啊，那一天，若是有人經過我們家小區樓下，就會看到一個爸爸的腿上，坐著一個小不點兒，兩個人正歡喜地閱讀著一本故事書。爸爸念一句，兒子跟著念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