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你總感到作文那樣難

樂樂：老師，我們都感到作文很難，您說作文真的很難嗎？

老師：其實，作文并不難。你們感到難，是因為你們在起步階段，沒有把該弄清楚的問題弄清楚。現(xiàn)在我跟你們談三個話題。我把這三個話題談完，你們就不會再為作文犯愁了。

這三個話題是：

1.你沒有真正地認識作文。

2.你不知道會說話就會寫作文。

3.你在起步階段走偏了路。

樂樂：那您快給我們講講吧，作文真把我們愁死了！

老師：好吧，我們先來談第一個話題——

你沒有真正地認識作文

老師：我先提一個問題：你們知道為什么要學(xué)作文嗎？

樂樂：是不是為了當(dāng)作家？

老師：將來當(dāng)作家的只是極少數(shù)，學(xué)校為什么要讓所有的同學(xué)都學(xué)作文呢？

超超：我知道了，因為我們將來要參加中考和高考。

麗麗：超超說得對，中考和高考都是要考作文的。

老師：我再問你們，中考和高考為什么要考作文呢？

樂樂：是啊，為什么要考呢？這個我們可就不知道了。

老師：我告訴你們吧。因為文章是一種重要的交流手段。你們現(xiàn)在學(xué)作文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將來用它來交流。

超超：“交流”是什么意思呢？

老師：我這里說的交流，是指文字交流。就是相互間把要表達的意思寫出來，讓對方知道。比如你們老師有時候讓幾位同學(xué)把自己的學(xué)習(xí)經(jīng)驗寫出來，登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這就是文字交流。如果不寫出來，而是互相談一談，這叫口頭交流。這下你明白“交流”的意思了吧！

超超：明白了。

老師：你們將來不論干什么，都離不開用文章來交流。就以我來說吧，這些年，當(dāng)過農(nóng)民、教師、記者和編輯。在當(dāng)農(nóng)民時，寫村里的發(fā)展規(guī)劃，寫報道村里新人新事的消息和通訊;在當(dāng)教師時，寫工作計劃、工作總結(jié)、教學(xué)論文;當(dāng)了記者和編輯，那就更不用說了，幾乎天天要寫文章。

亮亮：老師，假如我們長大后當(dāng)了醫(yī)生、當(dāng)了工程師、當(dāng)了科學(xué)家，也需要寫文章嗎？

老師：那當(dāng)然了。當(dāng)了醫(yī)生、工程師、科學(xué)家，常常要進行學(xué)術(shù)交流、技術(shù)交流，這些都得通過文章來實現(xiàn)。

亮亮：為什么不用嘴直接交流呢，那多省事！

老師：用嘴直接交流固然很省事，但范圍太有限了。比如我現(xiàn)在和你們幾位同學(xué)坐在這兒談作文，用嘴要比用文章省事得多，如果要和全國各地的學(xué)生談，用嘴怎么能做得到呢？

麗麗：是啊，那就得通過報刊和書了！

老師：不管是通過報刊和書，還是通過電臺、電視臺，都得先寫成文章才行。再說，如果沒有文章，咱們提到的報紙等媒體也不會存在。現(xiàn)在你們知道為什么要學(xué)作文了吧？

同學(xué)們：知道了。

麗麗：可是，知道了這些，寫作文就不難了嗎？

老師：知道了這些，你就知道，作文僅僅是把要說的話寫在紙上，并不是什么難做的事。

樂樂：哦，作文就是把要說的話寫在紙上！老師，您的這句話太重要了！我一下子就明白什么是作文了，也不認為作文有多難了。

老師：大家都有這樣的感覺嗎？

同學(xué)們：有。

老師：那好，第一個話題我們就談到這兒，接下來我們談第二個話題——

你不知道會說話就會寫作文

老師：“會說話就會寫作文”這句話，我向許多同學(xué)講過，他們都聽得瞪大了眼睛：寫作文能有這么容易嗎？

麗麗：我也正這么想呢。

老師：知道你們都會這么想，因為你們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說法。我這樣說的根據(jù)就是我前面講的，文章就是把要說的話寫在紙上。咱們舉個簡單的例子：比如你小時候，看到外面的小朋友們玩得挺熱鬧，你也想出去和他們一起玩，可你媽媽卻不放心，怕你跑丟了，老是不讓你出去。有一回，你在媽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跑了出去。媽媽發(fā)現(xiàn)后，把你找回來，打了你的屁股。你正哭著，爸爸回來了。你撲到爸爸的懷里，一邊哭，一邊一五一十地向爸爸訴說了這一切。假如有人把你當(dāng)時對爸爸說的那些話用錄音機錄下來，你現(xiàn)在聽一聽，會發(fā)現(xiàn)，那就是一篇作文。

麗麗：真的耶！我小時候還真有過這么一回事。我對爸爸說的那些話，現(xiàn)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老師：那你就把它寫出來吧，加這樣一個題目——我向爸爸訴委屈。

麗麗：太好了，下次我就寫這篇作文。

老師：你們?nèi)绻J真想一想從小到現(xiàn)在說過的話，會發(fā)現(xiàn)有許多次說的話，只要加個題目，就是篇作文。

亮亮：我對媽媽說過爸爸單位那位司機叔叔。現(xiàn)在想一想，覺得那就是一篇作文。

老師：那些話還能想起來嗎？

亮亮：能。

老師：你當(dāng)時是怎么說的，讓大家聽一聽。

亮亮：那是我四歲的時候，爸爸帶我到他們單位去了一次，那位司機叔叔給我講了許多故事。我回去后，就對媽媽說，爸爸單位的那位司機叔叔可會講故事啦，用手指頭一敲腦袋就能敲出個故事來。開始他把我抱在他的腿上，問我聽過什么故事，我說聽過好多呢，有《狼和小羊》、《烏鴉喝水》、《司馬光砸缸》……他又問我最愛聽什么故事，我說最愛聽鬼的故事。他說：“那好，叔叔給你講一個鬼的故事。”他就講了一個《二鬼拉磨子》，講完后，問我好聽不好聽，我說：“一點兒也不害怕，不好聽。”他拍拍我的臉說：“小孩子不要聽害怕的故事，不然夜里會做噩夢的。我給你講阿凡提的故事吧。”

他每講完一個故事，就問我好聽不好聽，我說好聽，他就用手指頭敲一敲腦袋說：“那好，我再給你想一個。”他一連給我講了五六個，都是阿凡提的故事，直到有人喊他出車，他才把我放下來，說：“下次再給你講吧！”我問他會講多少故事，他說會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的故事。

——這些話，就是那天我對媽媽說的。

老師：大家說，這是不是一篇作文呢？

樂樂：是一篇很好的作文哩。

老師：是的，語言也很生動。這篇作文的題目就叫“會講故事的叔叔”吧！

樂樂：我想起前幾天和同學(xué)們講起過我們班劉園園的媽媽。我對同學(xué)們說，我和王啟高、李亮、朱婷婷每天都到劉園園家去寫作業(yè)。你們不知道劉園園的媽媽有多好！我們寫作業(yè)的時候，她就搬一把椅子坐在我們身邊，發(fā)現(xiàn)誰做錯了題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幫著糾正過來。有一回，王啟高算錯了得數(shù)，她指著那個得數(shù)說：“你這是咋算出來的？96個蘋果，分成3份，能等于31？你咋把蘋果分少了，是不是偷著吃了？”說得我們都笑了。還有一回，李亮做語文題，把“高低不平”寫成了“高底不平”，她笑著問李亮：“高底不平是啥意思，底子高就不平啦？底子高不平那只能是高跟鞋。”這回更把我們笑得連腰也直不起來。她說話就是這么有意思，所以，她糾正過的題，我們永遠也不會再錯。我把這些話寫出來，也是一篇作文吧？

老師：當(dāng)然是了，而且也是一篇好作文。你給它定個題目吧。

樂樂：題目叫“我們的業(yè)余老師”怎么樣？

老師：這個題目好！你們看，這不是會說話就會寫作文了嗎？還有，你們上一二年級時練習(xí)過的“看圖說話”，把那些話加上題目，也是作文。

超超：我們上一二年級時，還做過“寫話”練習(xí)，那算不算作文呢？

老師：寫話練習(xí)，如果寫出了一個完整的意思，那也叫作文，就像“看圖說話”一樣，那是最簡單的作文。我們現(xiàn)在寫作文，一般不能寫得那么簡單，要求把一個意思、一件事寫得詳細一點兒、具體一點兒。

麗麗：聽您這么一說，我明白了好多東西。

老師：那我們就來談第三個話題吧。第三個話題更重要，我準(zhǔn)備多談一些——

你在起步階段走偏了路

老師：陌生的地方容易迷路，迷路之后有兩種情況發(fā)生：一種是，自己知道迷了路。這種情況比較好辦，停下來想一想，或者找個人問一問，就可以回到正確的路上去。另一種是，已經(jīng)走錯了路而自己不知道。這種情況就可怕了，走來走去，眼前一片茫然，還覺得只能這么走。作文對于初學(xué)寫作的同學(xué)來講，也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許多同學(xué)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走偏了路，走到了作文的。

明明：您說都有哪些誤區(qū)呢？我可能就是在誤區(qū)中，迷途而不知返。

老師：據(jù)我了解，主要有兩個明顯的誤區(qū)。

誤區(qū)一：認為作文不能隨意寫

有位同學(xué)說：“日記好寫，作文難寫。日記是給自己看的，想怎么寫，就怎么寫;想寫什么，就寫什么。而作文是給老師看的，要寫得像個作文的樣，寫起來就不自由了。”這位同學(xué)的話，代表了許多同學(xué)的看法：作文不能隨意寫。

在這些同學(xué)的心目中，作文是有個“樣”的。這個“樣”到底是個什么“樣”呢？自己也說不清。但就是讓這個說不清的“樣”，束縛住了自己的手腳。每寫一篇作文，都要想：這樣寫行不行呢？該怎么寫呢？越想，越找不到答案;越找不到答案，越覺得作文難寫。

作文有沒有“樣”呢？我明確地告訴你們：沒有！

作文既然沒有“樣”，為什么這些同學(xué)會覺得有“樣”呢？這可能是因為有些老師布置完作文后，習(xí)慣于“具體指導(dǎo)”：第一段寫什么，第二段寫什么……頭怎么開，尾怎么結(jié)（有些班的同學(xué)寫出的作文千篇一律，足可證明這一點）。久而久之，我們一些同學(xué)覺得作文是有“樣”的，這個“樣”又是自己無法把握的。其實，作文完全可以像寫日記那樣隨意：想寫什么就寫什么，想怎么寫就怎么寫。要考慮就只考慮一點：把自己要表達的意思表達到最滿意的程度。作文原來可以隨意寫呀？不僅可以隨意寫，而且在把意思表達好的前提下，越隨意越好。文章最怕的就是模式，“隨意”是避免模式最有效的辦法。老師，您說假如我寫書包，能不能寫我的書包變成了一個人，她告訴我她是怎樣出生的，怎樣成了我的伙伴？當(dāng)然行了，這樣想象很好嘛！有一次，老師讓寫書包，我想來想去也沒敢這樣寫，我怕不行。你以后要記住，無論在內(nèi)容上，還是在寫法上，要按自己的意愿寫。不按自己的意愿寫，文章就失去了它本來的意義。我們來講下一個——

誤區(qū)二：認為作文必須寫得“文”

有些同學(xué)不知從哪里得到的“真?zhèn)鳌保J為作文必須用“好詞”來寫，必須寫得“文”才行。正是這“真?zhèn)鳌保屗麄冇X得作文就是難，每次作文都得搜腸刮肚地去想“好詞”，組織“好句”。他們認為的“好詞”是什么呢？就是在口語中一般不用的詞。關(guān)于“好詞”，“好詞”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的概念。詞就沒有好與不好的區(qū)分，只能說用得好還是用不好。

超超：我寫作文主要是愁沒有“好詞”，我還買了一本介紹“好詞”的書。

亮亮：我最怕媽媽看我的作文，她一看就說我的作文全篇也找不出幾個“好詞”。

麗麗：我爸爸更是這樣，他說作文中沒有“好詞”，那就不能叫作文。老師，您說我們怎樣做才對。

老師：在這個問題上，應(yīng)堅持“兩個否定”、“兩個提倡”。兩個否定，就是否定“好詞”這個概念，否定作文必須寫得“文”的說法。不否定“好詞”這個概念，有些同學(xué)就會把自己的選詞范圍限定在很小的范圍內(nèi)，不但給寫作增加了困難，而且影響了寫作水平的提高;不否定作文必須寫得“文”這種說法，有些同學(xué)就會望“文”卻步，不敢按照自己的意圖寫。

兩個提倡，就是提倡豐富詞匯，提倡尊重自己的語言風(fēng)格。可以絕對地講，詞匯越豐富，寫起文章來就越自如，文章也就寫得越好。著名作家趙樹理在這個問題上打過一個比方：他說，詞匯貧乏的人寫文章，如同衣服少的人過中秋節(jié)就穿上了棉袍，因為他只有一件好棉袍。如果他有好多衣服，就不會在中秋節(jié)穿棉袍。你如果只記了幾個所謂的“好詞”，寫文章遣詞造句時，也就缺少了挑選的余地，所寫的文章也就詞窮意寡了。

我說的尊重自己的語言風(fēng)格，可以理解為尊重自己的用語習(xí)慣。有的同學(xué)習(xí)慣用口語寫，有的同學(xué)習(xí)慣用書面語寫。那么，各自按各自的習(xí)慣寫好了。只要能把內(nèi)容表達好，用什么樣的語言寫都行。

超超：我以后就用平時說話的語言來寫，這樣好嗎？

老師：對小學(xué)低年級的同學(xué)來講，我認為，用自己平時說話的語言來寫最好。因為還在識字階段，沒有掌握多少詞匯。平時怎樣說，寫時就怎樣寫，既容易把作文寫出來，又容易寫得通順。

麗麗：我還沒見過用平時說話的語言寫出來的作文哩。

老師：其實有好多同學(xué)就是這樣寫的。有一位農(nóng)村三年級學(xué)生寫了一篇《一件好事》，完全是用口語寫的，我還把這篇文章登在了報紙上。你們讀一讀——

一件好事

■ 陳錄權(quán)

那天下午，我到村外頭玩，突然刮起了大風(fēng)，接著就下起了大雨，我趕緊往回跑。路過一塊西瓜地時，見地里的塑料薄膜叫風(fēng)吹起來了。我想也沒想是誰家的，就拾起一塊石頭壓上去。我一松手，地膜又被風(fēng)刮起來了。我又拾了一塊大石頭壓上去。我怕風(fēng)還會將它吹起來，拾了好多石頭把它壓牢了。

我跑回家，頭發(fā)上、衣服上還往下流水，爸爸說：“下雨也不懂得避一避，還叫雨淋成個這？”我就把事情的經(jīng)過向爸爸說了。爸爸說：“你小小的，心眼兒還不賴哩！”

老師：這篇作文盡管很簡單，但文筆自然流暢，在小學(xué)低年級學(xué)生的作文里面，是一篇很好的作文。

麗麗：這篇作文真的很好，我就愛看這樣的作文。我要把這篇作文抄下來，拿給爸爸看，讓他說說，這叫不叫作文。

老師：如果他沒有偏見的話，他也會認為這是一篇好作文。

關(guān)于作文難的問題，我們就談到這里。你們覺得有收獲嗎？

樂樂：收獲太大了！您講的都非常新鮮，也非常有用。老師，我們以后在作文中遇到什么問題，還可以向您請教嗎？

老師：當(dāng)然可以，我會盡量讓你們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