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理村長的「特權」

李默啟

遠嫁到匈牙利的姐姐打來電話邀請我和妻子去她那里，我欣然應允。姐姐家位于布達佩斯西南方向190公里處的梅格耶村，那里的常住人口只有18戶，是個風景優美的小村莊。

在姐姐家住了一段時間之后，姐夫納吉突然被派去公干，為期3個月。姐姐舍不得和納吉分開，于是她陪納吉一起去了奧地利。

某日，索菲亞通知我說梅格耶村要選舉新一任村長，我當然不想錯過這樣的特殊時刻。

下午，村民們聚集在廣場上，前任村長約克夫從預先準備的票箱內抽出了一張卡片，約克夫念出了我姐姐的名字。我正準備說姐姐外出了，沒想到約克夫馬上念出了我的名字，隨即我身旁就響起了掌聲。后來我才知道梅格耶村以抽簽的方式選舉村長，姐姐被抽中了，但她身在國外，所以委托我做代理人。就這樣，我當上了匈牙利梅格耶村的村長。

梅格耶村有18座房屋、6條街道、2個公交站、2座谷倉、2處養雞場和一片10英畝的土地。看著自己的版圖，我得意地對妻子說：“用不了多久，求我辦事的人就會找上門來。”

第二天，索菲亞帶著她親手做的牛油曲奇餅干上門來了，恭喜我當選代理村長。接著，村民陸續送來一盒糖果、一個煙灰缸、一束鮮花、一瓶紅酒……我收下所有的禮物，打著官腔用英文表態：“我一定盡力把這個村長做好的。”奇怪的是當我說完這句話后村民們看我的眼神變了。

為了工作的順利開展，我決定去鎮長杰爾家走動走動，我把一套12生肖的泥塑工藝品送給他。

杰爾問：“這個花了多少錢？”

“小小心意，不要錢！”

杰爾擺擺手，再一次嚴肅地問我價格，我只好告訴他：“花了150元人民幣。”

杰爾松了口氣，說：“在匈牙利絕對不能送超過25歐元的禮物，否則就有行賄的嫌疑。”

我在心里一換算，驚出一身冷汗。不過，我看得出杰爾很喜歡這禮物，他還問我們喜歡什么東西。我本能地搖頭，妻子拉了拉我的衣服，對杰爾說：“等我們想好了再告訴您。”杰爾這才轉為笑臉。

后來，我想修繕一下姐姐家的別墅，于是我給18戶村民安排了工作。這引起大家的強烈不滿，就連原本對我很友善的索菲亞都大聲斥責：“你濫用公權并且私下收禮物，我們要去告你！”原來在梅格耶村，別人送禮物給你你必須回禮，而我收了那么多村民的禮物卻一件都沒有回贈過。隔天，鎮長和縣長就找我“喝咖啡”了。

“做得好是應該的，做得不好就會引起投訴。”我給村長重新下了定義。我還開始給村民精心準備禮物：中國毛筆、用廢棄飲料瓶制作的裝飾品、手搟的面條和親手種的盆栽等等。漸漸地，村民對我的態度和善了，信任也增多了。

一星期后，縣里為我們村修建的3個秋千架安裝好了，我和妻子一起去看。無意中，我聽到有一個孩子說：“要是這個秋千架能變成粉色就好了。”于是我自掏腰包買了兩桶環保漆把秋千架刷成了粉色。村民知道是我把秋千架打扮得這么可愛時紛紛給我熱情的擁抱，并把秋千架命名為“默啟秋千”。這是我當代理村長以來最大的“特權”了！

（摘自《當代工人》2015年第1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