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柏莉
兩個人之間有一種美好的相處狀態,可以無話不說,也可以什么也不用說。但只要在你身邊,就好。
一個是乒乓球世界冠軍,一個是總政歌舞團的舞蹈演員,兩種職業,兩位軍人。這讓王皓兩口子的戀愛婚姻與別人有了點不一樣的味道:短信、便當、清單、兒子……兩人間有那么多可以代替語言的交流工具和交流模式。
短信和粥
2010年相遇之前,王皓與閆博雅兩個人都已在北京為各自的夢想打拼了十余年。
相識之初,王皓正積極備戰2012年的倫敦奧運會,整日都在高強度的訓練中超負荷運轉,“每天這樣訓練,我希望能有個人在我背后,跟著我一起?!蓖躔┡瓮?。
閆博雅的出現是一場及時雨。但確定了戀愛關系,兩人面臨最現實的相處問題。
王皓每天的訓練日程都排得密密麻麻,遇到有演出任務時閆博雅的訓練也持續到晚上八九點,再加上部隊的封閉式管理,兩人談了三年戀愛,相處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一個月。他們和大多數異地戀情侶一樣,每晚靠煲電話粥或利用一切空檔發消息來解相思?!奥犚娝穆曇?,是我最輕松幸福的時刻?!遍Z博雅莞爾一笑。
但漸漸的,他們有了些小心思。一天,王皓發現女友的短信箱里竟然有自己發給她的幾乎所有短信,尤其是吵架的、認錯的、示愛的,她都留著。“可以刪的都刪了,但要刪掉這些,我確實做不到?!迸训幕卮鹱屗窒硎?。
光是語言和文字上的互相關懷,不能讓閆博雅滿足,可他們注定不能像普通情侶那樣有足夠的逛街、看電影一類的相處時間。做點什么,既可以讓自己打發時間,又能體現無聲的愛?閆博雅想。
從12歲起就過上集體生活的她,并不擅長家務廚藝??稍谕躔┚o張備戰奧運會時,她成了男友最好的營養師兼大廚。食譜是網上查的,現學現賣?!八荒茉谕饷娉詵|西,在食堂吃的也不多,菜也都太油膩,再加上壓力很大,他根本吃不下。還要考慮到訓練量這么大,營養要跟上。”要伺候好世界冠軍談何容易。
但有愛的食物總是最好吃的。在北京最熱的天氣,閆博雅堅持每天買最新鮮的菜,今天熬湯明天做沙拉,大老遠送到訓練場。王皓印象最深刻的是女友做的粥,他不愛吃蔬菜,閆博雅便把海參切成段,加上青菜和胡蘿卜丁熬了三個小時。
訓練間隙的用餐時間其實很短,兩人通常只能簡單交談幾句話就要匆匆離別。可看到王皓吃得開心,閆博雅就滿足極了。
安靜地陪你走下去
2013年6月29日,王皓在家鄉長春迎娶閆博雅?;楹?,兩人繼續著聚少離多的旋律。獅子座的女人在此時顯示出特別大氣的一面,她不黏人,“一個人也能做很多事。”
知道經常在外的王皓很向往家的感覺,閆博雅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就搞定了新房里的所有家具電器。離開前還是“家徒四壁”,回來就是一個滿滿當當的屋,王皓驚訝不已,“她太厲害了,平時不顯山露水,其實心里特別有數。”
所有的時間都是閆博雅在百忙里摳出來的。因為腰不太舒服,她請了半個月病假,但這兩周時間里,她一邊看病療傷,一邊跑遍了市里和郊區?!澳菚赫嫱鄣?。連我媽都想不到我挺過來了。”閆博雅眼睛里閃著光,無比自豪。
各忙各的,也有各自的樂趣。曾經恨不得每一分鐘都能聽到對方的聲音,現在有了更多相處時間,兩人反而享受起安靜的樂趣,“什么都不用說,但是能感覺兩人之間離得特別近?!?/p>
尤其在某些時刻,安靜,就是最好的安慰。
而立之年,王皓在妻兒的陪伴下迎來自己的職業生涯巔峰。但這個年齡對于一個職業運動員來說,已經遠離運動員生涯的黃金期。
2014年12月21日,31歲的王皓在隊友郝帥愛子的百日宴上宣布退役,回到八一隊任教。提及自己在國家隊16年的運動生涯,這位昔日的體壇硬漢難掩不舍,數度哽咽。
那天,王皓喝了很多酒,閆博雅開車載丈夫回家。平時他喝多了還挺愛聊,可那天他沒有什么話,僅把頭靠在車窗上發呆。閆博雅看著丈夫悄悄地抹眼淚,她想了很多安慰的話,但最終什么都沒說。她很自然地打開音樂,放丈夫最喜歡聽的歌,一路安靜地陪他走完這人生中最燒心的抉擇之路。
結束運動員生涯,對王皓來說很難捱?!白鲞@個決定其實是一件很掙扎的事,也曾抱著2016年奧運會的夢想,但到2016年的時候,自己已經33歲,付出的精力及承受的壓力,已經不是這個年齡能承受的了?!?/p>
閆博雅明白丈夫的掙扎、不舍。她同樣明白,除了當事人自己,誰都無法真正感受到這種斬斷過去、重新開始的痛苦與迷惘。但只要她還在他身邊,就是最好的安慰。
不能再披上心愛的戰袍,他還有其他可以為之一戰的事,比如和妻子攜手前行,比如當好一個父親。
有了孩子,更加珍惜對方
2013年10月,兒子樂天呱呱墜地。他的到來讓夫妻倆改變了很多。這也是讓王皓最愧疚的一點。因為自己工作忙,家里必須有人來照顧孩子,妻子很自然就把自己的事業放在了后面。
那些犧牲和愛,在一張小小的清單上也能看得出來。談戀愛時,王皓每次出國后都會給閆博雅帶禮物回來,有他自己認為的當地特產,也有隊友們建議的“女孩子會喜歡”的東西。可閆博雅的第一反應都是:“太浪費啦?!?/p>
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歡禮物呢?他暗想一定是自己買的東西對方不喜歡。結婚以后,他有了更正當的理由為老婆買買買,再有機會出去時,王皓就會在臨走前提醒妻子列一個購物單子,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都寫上去??蛇B續好幾次,他反復催了又催,閆博雅才把清單交給他。打開單子一看,長長的一串,再仔細一看,屬于她的,也就稀稀疏疏兩三樣化妝品,剩下都是家居用品以及他和孩子的衣食用品。
類似這樣的小細節,王皓還能舉出許多。
在育兒方面,兩個人有明確的任務分工和角色分配。“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個方法還挺科學的。一般來講父親會扮演嚴厲的角色,母親是溫柔的避風港。我們家也是這么分工的?!逼綍r孩子的培養都交給母親去把握,她很花心思,看很多育兒書籍,孩子的習慣養成她很有一套。做父親的負責從大方向上把握,孩子犯錯誤了,耍脾氣了,他會站出來嚴肅地指明?!翱墒前?,我雖然唱紅臉,孩子還是特別黏我。”王浩頗為得意。
但最讓他得意的,是一貫大氣的妻子竟然會在這些小細節上泛酸。“這一點還真是,他現在訓練任務也挺多,總出差,孩子一般都是我帶,可是只要他一回來,孩子就特別黏他。而且對他特別乖順。”
為兒子鬧出點小情緒,對兩口子來說,是劑挺不錯的生活情趣調味品。一個家庭,有了孩子才算完整;看到另一半對孩子的付出,才會因感動而更在乎和珍惜對方。
吵架的生活才有意義
再相愛,兩個人相處也會有矛盾。但矛盾處理好了,也會增進感情。
王皓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吵架當天不管多晚都會溝通解決,這樣第二天就會沒事了。絕對不要冷戰。而且女孩子還是要用哄的,我最喜歡在她生氣的時候夸她,說你生氣的時候最好看。這招很有用。”
雖然都講男女平等,可這位乒乓球王子還是堅持在某些時候要大男子主義。比如鬧別扭時,就該男人先主動站出來化解,把控局面。盡管這種把控局面多半都是他先承認錯誤。
不過在妻子眼里,吵架是充分暴露王皓“無賴性”的時候。有時剛鬧點別扭,她還沒傲嬌起來呢,就聽到丈夫說:“你看咱倆十天、二十天沒吵架了,也是時候吵一吵了?!甭牭竭@話,誰還能繼續端著架子裝高冷?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蛟S,這才是兩個人相處最平凡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