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實力的硬博弈

張斌

25年前，美國哈佛大學教授約瑟夫·奈首提“軟實力”概念，簡而言之，就是“一國通過吸引和說服別國服從你的目標從而使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能力”。聽起來好懸，約瑟夫·奈特別強調了“吸引和說服”，也有“誘導”一說。

提升軟實力的口號咱們喊了若干年，工程巨大，收效潛移默化。近日，世界體壇風云變幻，體育之于國家軟實力的意義和價值又被重點突顯，美國早有“世界警察”的名頭，而當下掀起體育世界驚濤駭浪的幾次作為，好像匡扶正義的義舉只剩下美國人擔當了，這種論調顯然不太中聽，但美國學者堅信這就是國家軟實力使然。

奧運會和世界杯足球賽，一向被認定是國家軟實力中的“硬通貨”，因此申辦者前仆后繼。經典論斷中，2008年北京奧運會之于中國國家形象與品牌建設成就巨大，高速發展的中國從漫長“冷戰”殘留的場景中脫身而出。而擁有2022年世界杯承辦權的卡塔爾則被善意地期待利用這一契機，代表阿拉伯世界向全世界做出最友善的表達。

約瑟夫·奈曾經有言，大型體育賽事的開幕式是東道主最偉大的市場契機，偉大競技成就同樣如此。著名的《Monocle》雜志2014年的國家軟實力排行榜上，德國位列世界第一，而那一年德國正在享受大力神的榮光。估算國家軟實力，奧運會金牌數自然會被折算成分數計入。當年，中國競技體育統帥部曾經推出所謂“119計劃”，將田徑、游泳和水上項目三大奧運金牌寶藏的總計119塊金牌作為奧運爭光計劃的主軸，外國人對這個“119計劃”頗感興趣，認定北京奧運會51塊金牌便是源于此。無論邏輯是否完全吻合，但是傾國家之力的確可以見效更快。2010年溫哥華冬奧會，俄羅斯軍團慘敗，在獎牌榜上僅僅列在第6位。4年后，帝國反擊戰大獲全勝，33塊獎牌登頂成功。

振國威，提實力，任何國家都代價巨大，同時也考驗過程中的道德和法律的周延性。俄羅斯體育如今處于危難之中，潛逃者透露了索契冬奧會中俄羅斯方面的種種“手段”，俄羅斯聯邦國家安全局特工還牽扯其中。國際奧委會針對北京和倫敦奧運會存留尿樣再做檢測，隱隱的，俄羅斯又會是主角。步步緊逼，眼看著國際奧委會就要決斷俄羅斯的里約之路是否通暢了，俄羅斯體育將蒙受“冷戰”結束后的最大劫難。

當美國聯邦調查局特工與瑞士警方沖入國際足聯會議酒店抓人時，整個世界都在揣度美國意志摧毀國際足聯根基的動機。美國人很得意的，德國媒體會將美國首席檢察官林奇奉為“FIFA獵手”，而英國主持人則認為起訴足球惡人的行動“堪為馬歇爾計劃后美國人對于世界最大的貢獻”。

2015年5月27日，美國聯邦調查局探員搜查了位于邁阿密的中北美及加勒比地區足協辦公大樓，并從中搬出若干箱文件帶回檢查

《紐約時報》透露，美國聯邦檢察官辦公室已經決定，無論國際足聯貪腐案涉案人員國籍，犯罪行為涉及在美國境內的銀行賬戶和互聯網服務器，都將適用美國法律。由此推斷，未來俄羅斯興奮劑事件完全有可能成為美國國內法庭的審理對象。約瑟夫·奈早就說過，美國的軟實力主要就體現在其巡邏警察身份。針對國內的興奮劑事件，美國人確實沒有手軟，接連顛覆了阿姆斯特朗和蘭蒂斯兩位運動偶像，無人可以超越法律之上。約瑟夫·奈對此評論：“如果美國代表體育界的誠信，那無疑將提升我們的國家品牌。”

林奇因為辦了國際足聯貪腐案會名聲大噪，美國反興奮劑委員會負責人泰加特也會因為搬倒偶像而被寫進史冊，司法和正義的力量已足夠強大，但隱在其間的大國博弈，并非每個人都能完全讀懂，“吸引和說服”也并非那么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