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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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犬作為武力控制裝備的正當性探析
李斌
警犬作為裝備配發到一線實戰部門不僅是因為其可發揮的技術性,也因為它是一種武力工具。在實際應用過程中,當涉及運用其武力性質的一面時,就要涉及到執法主體和執法相對人的權利平衡問題。作為直接操縱武力工具的執法主體而言,帶犬民警不僅要追求執法效益,考慮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還要有效控制犯罪嫌疑人,爭取做到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取得良好的社會效益。因此,針對警犬武力性質方面的運用,本文將從使用的正當性角度對其做基礎分析,旨在為公安一線帶犬民警合理合法、規范使用警犬提供參考,促進警犬使用的法律意識建設,同時為警犬作為武力控制裝備的正當性及合法性提幾點建議。
從警犬作為警用裝備配發到一線實戰部門開始,人們對其基本屬性已經做了一些界定,但具體說法不一。從犬的嗅覺利用角度分析,犬可以看做是一種技術裝備,已是共識,但從犬的撲咬能力利用角度分析,卻存在不同的看法和結論,有學者認為犬在撲咬過程中存在致命的可能性,應等同于殺傷性的武器,也有學者認為在撲咬過程中存在致傷可能,而潛在的致命性幾率甚微,因此在裝備性質方面更應該傾向于警械。不論是哪一種見解,警犬的撲咬能力屬于武力性質范疇是無可厚非的,那么警犬作為一種武力工具應該屬于警械還是武器呢?筆者認為應從三個方面綜合來看,即致命性、使用動機和技術規范,既要看警犬本身因素,又要看使用者的因素。
《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條例》(以下簡稱《條例》)第三條規定,警械是指人民警察按照規定裝備的警棍、催淚彈、高壓水槍、特種防暴槍、手銬、腳鐐、警繩等警用器械;武器是指人民警察按照規定裝備的槍支、彈藥等致命性警用武器。《條例》第二條規定,人民警察制止違法犯罪行為,可以采取強制手段;根據需要,可以依照本條例的規定使用警械;使用警械不能制止,或者不使用武器制止,可能發生嚴重危害后果的,可以依照本條例的規定使用武器。從定義角度來看,武器強調了“致命性”,而警械強調了“約束性和制服性”。從操作程序角度分析,警械強調了“控制和制服”動機,而武器強調了“殺傷”動機。帶犬民警指揮警犬撲咬的程序是先吠叫警告,在犯罪分子不停止違法犯罪行為或拒捕時,再施以撲咬制止犯罪分子的違法行為,然后進行逮捕,其使用動機明顯在于震懾、控制和制服,而不在于殺傷。一頭經過系統化訓練的治安犬在帶犬民警的指揮下撲咬的人體具體位置并不會致命,而武器不同,以槍支使用為例,在射程內具有絕對的殺傷力。從技術規范角度分析,警犬在整個訓練中都是以高度服從為基本要求,撲咬的人體位置都是按照專業標準設定好的,在技術嫻熟的狀態下,犬并不會隨意亂咬,因此不會造成重傷和死亡。綜合各因素,從警用裝備角度可以認為犬是具有武力性質的工具,并且屬于警械范疇。

德國的馬克思?韋伯是研究正當性的先行者,他認為合法性的基礎一定要建立在法理條文上,有法才談得上合法。
目前,帶犬民警使用警犬作為武力裝備并進行武力控制犯罪嫌疑人正是執法實踐中的需要,帶犬民警使用警犬進行武力控制犯罪嫌疑人在目前情況下是允許的,這也是社會發展的需要,是使其走向合法性的必要前提。正當性是合法性的重要來源之一,它可以有效避免“惡法亦法,劣法亦法”情況的出現,以免造成合法性危機。另外,合法性也是對已形成的正當性的加固形式,合法性需要與正當性并行構建,這樣可以為帶犬民警攜犬執勤和使用警犬進行武力控制等行為創造更好的合法性環境。
警犬以裝備的形式配發給基層實戰部門,其配發的目的和主要任務是加強公安民警的執法能力和案件偵查能力,從裝備屬性分析,警犬又屬于警械范疇,這就意味著民警攜犬執法是一種依法維護治安的行為,并且在必要時可對犯罪嫌疑人實施武力,因此,分析警犬作為武力裝備的正當性的前提應該是警察使用武力具有正當性。
從《條例》所限定的范圍和使用條件來看,警械是警察履行職責時依法所使用的專門器械,是保障警察履行職責的一種基本裝備。國際警長協會(IACP)將警察武力定義為:“警察用以迫使不服從的嫌疑人服從所必要的手段的總稱”。因此,公安民警在控制犯罪嫌疑人過程中利用警械實施武力的正當性分析要考慮到法定依據、權責關系和武力使用權限。首先,警察武力使用具備法定性依據,警察可以依照法定權力使用武力手段,公安民警的執法權力來源于法律的授予,《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法》、《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條例》和《公安機關人民警察現場制止違法犯罪行為操作規程》等相關法律授予公安民警強制措施、強制手段和處置措施的權利。其次,警察使用武力必須依照權責統一的要求,權力和責任統一于一體,密不可分。警察行使權力的同時必須承擔相應的義務和責任,通常情況下,作為行使權力的主體,警察不能放棄這些義務和責任,否則就意味著失職和不作為。第三,警察動用武力必須依照法定權限進行使用,因為法律在規定的同時也嚴格限定了權力的范圍,公安民警現場制止違法犯罪行為而使用武力是履行職責的行為,但是為了防止法定權利的濫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條例》和《公安機關人民警察現場制止違法犯罪行為操作規程》等法律法規對這種權利予以了限制,必須符合法定實體要求和程序要求才能使用。
另外,從使用警犬進行執法活動的歷史來看,國外現代意義上的警犬使用可追溯到19世紀80年代末期,在我國開始于民國時期,并在新中國成立后得到大力發展,1961年發布了《關于使用警犬的通知》,進一步肯定了警犬在警務活動中的重要性。從當代人們維護社會治安的價值取向來看,對于公民的人身安全以及公、私財產安全,每多一層合法保障都會大幅提高打擊違法犯罪的力度,同時普遍增強民眾的安全意識,而帶犬民警攜犬執法就是執法手段的一種加強方式,其目的同樣是打擊和預防犯罪,維護治安穩定,并且已經得到了社會大眾的普遍認可。從法律原則的角度看,帶犬民警臨場使用警犬控制犯罪嫌疑人具有強制性和即時性,是依照法令的行為,是職務行為和業務上的正當行為,符合行政執法中的即時強制和刑法中的阻卻違法事由等理論。
從警犬作為裝備配發到基層實戰部門開始,帶犬民警攜犬執法過程中就存在著諸多漏洞,主要由兩大因素造成:一是執法單位和執法人員對警犬的裝備屬性缺乏統一認識,二是執法主體資格不夠明確。警犬作為執法裝備的本身不應該當作具有殺傷性的武器去使用,也不應該狹隘地利用其攻擊性去傷害犯罪嫌疑人,而應該在最大限度保證民眾和執法者自身安全的同時對犯罪嫌疑人進行有力控制,強調的是合法控制,而不是殺傷性的攻擊。公安民警具有執法權的前提是取得執法主體資格,帶犬民警臨場使用武力控制犯罪嫌疑人的行為是法律行為,受《人民警察法》的保護。
首先,應加快制定和完善現場使用警犬裝備進行武力控制的使用標準。帶犬民警在現場使用警犬進行執法的過程中,涉及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根據現場情況該如何做和做到什么程度?這個問題不明晰就會造成現場執法不果斷、錯失最佳時機和執法不當等不良后果。制定和完善警犬現場武力控制標準將有利于執法民警對現場判斷的準確性和執法的果斷性,因此,根據警犬所具有的震懾性和制服性等特點,制定系統的現場使用警犬裝備進行武力控制的使用標準。其次,加快臨場使用警犬的法律基礎研究。結合相關法律法規研究,為帶犬民警臨場攜犬執法提供更全面有效的法律依據,進一步增強其正當性和合法性,不斷提高執法效率。
(本文僅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刊立場)
(本文圖片由海軍軍犬訓練隊提供)
(編輯:李力)
(作者單位:公安部警犬技術學校,1100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