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馬之舞（外二首）

姚輝

是風噓出的指令嗎？五匹馬

敲響河灘 突然 舞動起來——

黑馬嗅盡波濤無際的翠綠

礫石也翠綠著 曠野被蹄鐵碰出火星

黑馬的凝望 深入到水勢之外

咝咝吸氣的幼馬踩亂礫石之影

此刻 天空有黃云掠過

幼馬記不住大風傾斜的種種形狀

它低下頭 在濤聲里

尋找 山麓寂靜的追憶……

紅馬有一些振翅欲起的渴望

紅馬戰勝過蒼茫 用一束赤裸之火

紅馬喊醒 沉入暗夜的道路

誰觸及白馬簌簌抖動的驕傲？

光陰藏于腋下 白馬騰躍

像一道銳利的閃電

而藍馬之舞撲朔迷離。它為誰舞動？

或許 這絕世的曼舞者

并不曾存在過——當風聲逝遠

四種靜立如傳說的馬影之間

將留下 風一般蔚藍的某種空隙

傍晚的河

我和誰都說不上話了——河邊

空無一人 只留下 滿地

淺絳的人影……

我和誰都說不上話了。鳥翅高懸

太陽將斑紋刻寫在史冊中

——誰的史冊？疼痛的人影

壓碎 疼痛的其他人影

大河鑿下人影嗶剝燃燒的聲音。

——我和誰都說不上話了

傍晚的河 顫動 盤旋

它說出了我們試圖隱忍的一切

暮 冬

松散的霧將河岸壓得斜了

濤聲 在漫流中 再度老去

你尋找的道路也正反復尋找著你

歲月經不起一次簡單的回望

你融入西風 在大風掀起的蒼茫中

尋找 那次回望消失的痕跡

骨肉深處顫響的寒意依舊陡峭

浮華代替臉色 早年的渴望有了回音

——你尋找的道路 成為

火勢中黝黑難辨的隱秘

霧正茫茫。暮冬之遠

在一襟泛白的夕照里 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