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與岸各自表述（外一首）

汪向榮

它 渴望理清自身的來龍去脈

沿途說個不停

漣漪 波濤 潮汐的 名詞

奔騰 澎湃 迴旋 沉浮的 動詞

亢奮 憤怒 遼闊 狹小的 形容詞

夾敘夾議 一直處于現在進行時

離 結論 至少十萬八千里

岸 啞默如謎 一生只有一句

——你流經他鄉

我守住自己

在古寺倒影中垂釣

低 洼

水 往低處流

這是誰也不能旗幟般

插到高處的真理

雨后的水洼 沒有什么比它更低

繞開了

許多常在河邊走的鞋子

繞不開

一朵低頭豪飲的白云

這爬得最高的水

久渴難熬

已不顧體面 自愿墜落

陽光的洗衣機高速旋轉

小小的水洼 像一塊濕透的手帕

臟污 被絞干

排泄給下水道 比

水洼更低

潔凈

蒸發為一群又一群白云

被風膨脹得更大

比那朵墜落的云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