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來兮

張敏

滿山紅，秋風起，風吹動了地上積厚的落葉，飄悠悠地盤旋在空中。漫山的菊花是夢的開始，南山作為夢的起點，沿著夢最初的射線，一直延伸到秋天的邊沿。

他本是一縣父母官，也曾猛志逸四海地想過“大濟蒼生”，可近來他的內心愈來愈像針扎一樣疼，就像池魚一樣愈來愈真切地思念“故淵”，就像鳥兒一樣愈來愈真切思念“舊林”。夢中那美麗自由的田園在哪里？于是憤然脫去一身官服，回歸田園，他就是東晉雅士陶潛。他認為只有田園之美，才能使自己內心平靜下來；只有徹底地做一個深居山林的隱士，才能使自己的靈魂得到皈依。

“云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帶著滿身的疲憊，他迫不及待地遷居山林，簡陋的木屋，一方荒田從此成了生活的全部。此后的每日，當東方剛露出微微的光亮，他早早起床，打理那些長滿了荒草的院落、田地。到了晚上，他扛著鋤頭，踏著夜晚的寒露回到家中。來不及歇息，拿起筆墨寫下自己一天的生活感受。“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大概就是這樣的生活吧。有時來了興致，還會到山中去采菊花，忽然一下子抬頭，就看見了遠處的山，一邊賞菊，一邊怡然自得地觀看遠山，也不失為一種愜意的生活啊！他悠然地自語道：“良辰美景，心曠神怡，這大概就是隱士的生活吧。”

又一個清朗明麗的午后，他打理好木屋，腰間系上一個酒壺，高高興興地出了門，就那樣隨意在山中徐行，興致來了，就隨手擰開酒壺，小酌一口美酒。不覺走到深山中的一座小寺廟中來，他倍感新奇：竟然還有寺廟藏身于這深山中！

寺中走出一位老僧人：“施主從何而來？”

他對曰：“來自俗世！”

“至何處去？”

他想了想，答道：“來此，就無回返之意！那污濁的俗世，我實難同流合污。不回也罷！”

那老僧聽后，微微一笑：“施主可知‘梟將東徙的典故？”

陶潛疑惑地點點頭。

“道理是一樣的。環境并不能改變一個人，也不會適應一個人。反之，人要改變自己，而不去茍同環境，即使身處污濁也可以出淤泥而不染。世界還是那個世界，只要你的內心是和諧的，有所包容，看到的自然會是另一番景象。”

陶潛沉思半晌，恍然大悟：“高僧一語驚醒夢中人啊。與其一味的歸隱山林，與世隔絕，不如隱心，即使身處鬧市心仍如湖水一般澄凈。我明白了，人只有內心和諧，周圍的自然才是真正美好的。”

老僧微微頷首：“該回去了。”

陶潛又酌了一口美酒，欣然道：“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歸去來兮！

指導教師 應允蘭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