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海軍堅決打擊日本侵漁行為

魏慈航

一

近年來，中國周邊地區的漁業糾紛不斷。實際上，早在20世紀四五十年代，這種糾紛就在東海海域不斷發生，當時主要涉及的是日本漁船。日本侵漁由來已久。甲午戰爭之后，隨著中國海權的逐漸喪失，日本漁民開始肆無忌憚地進入中國漁場實施捕撈作業，而中國漁民的舊式木帆船競爭不過日本的鐵殼漁輪，大多生存艱難。1945年抗戰勝利后，日本侵略者被趕出中國，曾橫行于中國漁場的日本漁輪也一并被驅逐了出去，盟軍一度下令日本漁民只能在日本領海內捕魚。

二戰結束后，美軍進駐日本。日本作為戰敗國，主權被美國政府操縱。由于日本民生凋敝，糧食緊張，1946年初，駐日盟軍總司令麥克阿瑟向中國提出，希望允許日本每年派遣40艘漁船到中國、琉球群島和朝鮮水域捕魚。2月27日，鑒于“亞洲的食品匱乏問題”，國民黨政府批準了這一請求，同時也提出日本船只不得進入北緯29°至32°之間，東經123°以西地區，或中國海岸線12海里內捕魚。但是日本的一些漁民經常無視雙方協定，私自進入中國海域違法捕撈。特別是由于美國暗地里慫恿，這一時期日本先后4次組織大批漁船非法入侵中國東海、黃海，肆意擴展漁區，嚴重侵犯了中國海洋權益。由于當時中國正處于內戰時期，無暇分力對外，只能聽之任之。

新中國成立后，美國重新調整了對東亞的戰略部署，在海上對新中國采取了“半月形包圍圈”的策略，日本再次充當棋子。當時，日本受美國指使，堅持與中國為敵的政策，乘人民海軍處于新建，力量還不能完全控制海區的時候，利用大量的漁輪，在其所謂監視船直接掩護下，入侵中國沿海進行捕撈。同時，趁機為美軍和臺灣方面搜集沿海氣象、水文及軍事情報，充當幫兇，致使中方漁民不敢出海生產，大大影響了中方漁民生活。

這一時期，日輪侵漁的主要海區是呂泗、長江口、嵊泗列島、舟山群島及漁山列島等漁場。時間上一般隨著沿海魚汛的變化而變化，尤其以每年11月至翌年5月的冬、春汛期最為猖狂。其侵漁活動發展的規律是：侵占漁區，壓縮中方漁民生產。往往聚集幾十條甚至數百條漁船，采取突然襲擊的方式闖入中方漁場，損壞中方漁民網具，使用武器襲擊中方漁船，中方漁民防不勝防，遭受嚴重損失。偽裝侵漁，有的是武裝船只偽裝成漁船，強行靠幫中方漁船進行特務偵探活動，探聽軍事行動，竊取軍事秘密，散播反動宣傳畫、美人畫等，有的甚至向中方護漁艦艇射擊。

二

為了保護領海主權，保障中國漁民在歷年習慣漁區作業，中國政府決定對來犯的日本漁船予以打擊。根據上級指示，新成立不久的人民海軍——華東海軍沿海艦艇部隊在負責巡邏剿匪、解放島嶼作戰的同時，對于前來進犯的日本漁輪進行了堅決有力的打擊。日本漁輪一般都是兩兩成雙，其中一艘有無線電可以與外界聯系，無武裝。日本漁輪被發現后立即逃跑，非用火力不能阻擊。萬不得已時，則一輪停車，另一輪背向逃去。即使被捕獲，日本漁輪一般表現也很老實，不做抵抗，曾被中方捕獲過的船員，則舉手揚帽表示歡迎。

1950年12月29日，上海水產公司的4艘漁輪在嵊泗列島以東至海礁（又名童島，位于嵊山東18海里）東北30余海里海面捕魚時，發現日本“日邦丸3號”“日邦丸5號”2艘漁輪在中方漁區放網捕魚，當即向人民海軍嵊泗海防團報告請求掩護。海防團馬團長立即率8艘漁輪于8時30分，自嵊山出發分三路前往截捕。航行10多海里時發現正在捕魚的日本漁輪，當即以全速追趕接近，2艘漁輪來不及逃脫被捕。

這時，海防團又接到水產公司的另外4艘漁輪報稱：以東海面還有2艘日籍漁輪，正在放網捕魚。海防團當即繼續東進，經2小時航行后，發現日本漁輪。日本漁輪見中方追擊后立即逃竄。海防團對其發射7發三七戰防炮彈，日輪被迫受捕。經查明系“大壽丸3號”“大壽丸5號”。至此，共捕獲日籍漁輪4艘、收發報機4部、船員41名、魚貨2400箱約6萬公斤。

經請示華東軍政委員會，從捕獲的4艘漁輪中抽出1艘帶全部船員，送交上海市公安部門審查處理，審查教育后釋放，其余3艘漁輪和物品則予以沒收。

1951年2月9日，中方對侵漁日輪采取了聯合行動。下午3時，水產公司13艘漁輪，公安部隊3艘艇，人民海軍巡防大隊4艘巡邏艇先后到達陳錢山錨地。10日6時前后到達包圍圈時，在包圍圈邊緣地帶發現了日本漁輪。一分隊發現3艘捕獲2艘，二分隊發現5艘捕獲2艘，三分隊發現4艘捕獲1艘，“南昌”艦發現2艘捕獲2艘。此次行動，中方共發現14艘日本漁輪，捕獲7艘，包圍圈內沒有發現侵漁日輪。

2月17日8時，華東軍區海軍嵊泗海防團二營獲悉浪崗山附近有美式登陸艇2艘、漁輪2艘、機帆船3艘，立即派快艇2艘、小型登陸艇4艘前往偵察。在向浪崗山行進中，發現有幾艘船遠去，同時在浪崗山3海里以外尚有船只停泊，逼近時發現是日本漁輪。日本漁輪見中方逼近立即逃竄。海防團立即追捕，14時將其捕獲。檢查發現這批漁輪均屬大洋漁業株式會社所有，船上并無航海日志，卻藏有一張軍事部署圖，形跡十分可疑，于是予以拘捕。報請華東軍政委員會批準后，沒收了其中的3艘漁輪，1艘及人員交公安部門審查后釋放。

4月14日，華東軍區海軍專門下發通令，表彰嵊泗海防團。

三

1951年9月21日，鑒于日本漁輪經常侵入大沙漁場，破壞中國漁業生產，并為美方搜集情報，華東海軍決定組織水雷大隊、吳淞水警區、連云港巡防大隊，配合蘇北軍區、華東公安部及水產公司的武裝機帆船、漁輪，結合海上剿匪，對蘇北海區進行了一次搜捕侵漁日輪的行動。

1952年2月上旬，大批日本漁輪在海上保安廳監護船掩護下入侵嵊泗漁場，猖狂破壞。華東海軍“南昌”艦及嵊泗巡邏大隊奉命出擊，配合華東公安部、水產公司展開圍捕。9日、10日共捕獲日本漁輪7艘。

7月12日，4艘日本漁輪潛入中國東海長涂島與衢山之間，抵近海軍基地和設防島嶼進行偵察活動，華東軍區海軍派遣艦艇予以追擊，悉數拘捕。

12月13日，華東軍區海軍淞滬基地巡邏艇大隊226、213號巡邏艇，在呂泗港東北執行巡邏護漁任務期間，于13時發現侵入中國領海的一艘100噸左右的日本武裝漁輪。兩艇立即前往查明，在相距500米時，226艇以旗語和信號彈聯絡，未見回答，隨即鳴槍警告。日輪未予理睬，并加速向東北逃竄。當巡邏艇追至相距400米時，兩艇相繼開火，日輪進行還擊。在兩艇火力壓制下，日輪被擊傷，在水面上漂轉。正當兩艇逐漸逼近日輪準備將其捕獲時，日輪突然轉舵朝226艇撞擊過來，226艇隨即躲開。日輪以全部火器向226艇猛烈射擊，226艇被擊中，傷亡7人，機槍也被打壞。213艇立即以火力支援，日輪轉移火力朝213艇猛烈射擊，213艇柴油桶中彈起火，艇上7人受傷。日輪乘機向東逃去。226、213艇因人員傷亡較大、火器故障，無法追擊，日輪僥幸逃脫。

1953年3月，華東軍區海軍接漁民報告，大批日本漁輪連日侵入南韭山島附近漁場進行破壞。3月22日，第六艦隊“南昌”“廣州”“沈陽”3艘軍艦在副司令員馮尚賢率領下，協同舟山基地“瑞金”“淮陰”護衛艦及護衛艇5艘，采取夜間行動，拂曉推進，以速戰速決的戰術手段，捕殲、拘押8艘侵漁日輪。“淮陰”艦在追捕中被日輪撞傷。據日本船員供稱，日本漁輪侵漁時有監護船巡邏保障，各船船長、報務員，負有為美、日方面偵察、搜集中國沿海潮汐、氣象、島嶼地形資料等任務。從日輪航海日志中獲知，該批船只曾先后多次入侵中國海域，甚至竄入長江口及花鳥山一帶海區。經總參謀部批準，將該批船只悉數沒收。

1954年1月28日，華東軍區海軍嵊泗巡邏艇大隊2艘炮艇，在東福山海面護漁巡邏。9點43分行駛至兄弟嶼海面時，發現日本漁輪2艘，即命其停車受檢。日輪欲逃脫，2艘炮艇立即開炮攔阻，將其捕獲，抓獲船員23人。登船檢查，發現電臺剛剛工作完，所配密碼本及海圖、航行日志等已被焚燒。據船員招供，他們以捕魚為掩護，主要是搜集中國軍事情報。

1954年1月28日及3月18日、4月29日，華東軍區海軍前后三次拘捕了侵漁日輪8艘。后據華東軍政委員會轉告，報請周恩來批準，于11月1日全部釋放。

四

朝鮮停戰后，鑒于國際形勢變化和日本侵漁活動有所減少，同時照顧日本廣大漁民的實際困難，爭取日本人民，促進兩國關系發展，中方停止了捕捉沒收船只的辦法。中國漁業協會和日本漁業協會在平等互利、和平共處的原則下，就東海、黃海的漁業問題舉行談判。1954年4月15日，雙方簽訂了關于東海、黃海漁業關系協定，將日本漁輪限制在禁漁線外。

1957年6月，人民海軍組織艦艇拘捕侵入禁漁線以西的日本漁輪，先后在浙東近海拘捕日本漁輪16艘、船員194名，全部移交上海市公安局處理。

1961年，溫州水警區2艘巡邏艇在臺山列島以東10海里海區巡邏護漁時，發現7艘日本下關港大洋漁業公司漁船侵入中國領海捕魚，當即前往驅趕。“大洋丸33號”動作緩慢，拖延離去。當中方巡邏艇接近其50米時，發現該船船員在艙口向中方照相。中方巡邏艇當即令其停車拋錨受檢。在事實面前，該船船長承認錯誤并寫了悔過書，交出了膠卷，后被驅逐出中國領海。

1963年12月13日至1964年1月3日，日本侵漁活動日漸囂張，有的故意在中方漁輪航線上拖網作業，有的在中方漁船群中橫沖直撞，有的侵入禁漁區最遠達16海里，有的偽裝進行偵察活動。主要特點是夜進晝出，發現中方艦艇即走，待中方艦艇離開后又返回，個別的甚至驅而不走，多采取集體作業。為此，人民海軍采取了積極驅趕行動，僅20天時間，“瑞金”“廣州”“柳州”“金州”等艦艇在護漁中于海礁、浪崗山、東福山、花鳥山等海區，共驅逐日輪7批64艘。1965年全年驅逐侵入中方領海線和禁漁區的日本漁輪達198次。

據統計，1950年12月至1965年12月，東海艦隊（包括華東軍區海軍）在舟山和長江口附近領海中，先后驅離從事侵漁和不法活動日本漁輪317艘，拘捕侵漁的日本漁輪48艘、船員578名。根據中央軍委和政務院（國務院）的規定，對拘捕船只，經華東軍政委員會、中央軍委批準，沒收改裝軍用21艘，釋放9艘。船員全部交地方政府審查后遣返。

后來，隨著形勢的發展變化和中日關系正常化，日本漁民侵漁現象逐步減少，人民海軍的打擊侵漁也趨于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