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盛葳 TEXT: SHENG 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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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道文心
——劉大嗨的藝術創作
文:盛葳 TEXT: SHENG WEI

劉大嗨《物·志——中國風景》 綜合材料 120cm×135cm 2012年
利用漢字的形象、觀念進行創作,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已形成一個特殊的當代藝術派別,盡管不同藝術家的作品彼此有別,乃至大相徑庭,但都借鑒、利用了共同的文化資源,且有自己的立足點和不同的表達方式,“’85美術新潮”中徐冰、谷文達、吳山專就是早期的代表性藝術家。藝術家劉大嗨近年來的一系列作品也正是從“文字”開始的。劉大嗨早年于湖北美術學院鉆研油畫藝術,創作了一批面貌頗為成熟的表現主義風格的風景油畫,但在天津美術學院的學習中斷了這種學院式的慣性創作,為他的藝術道路開辟了一個新的方向。在這批關于文字的作品中,劉大嗨走出了單純審美的早期現代主義風格,開始了新的觀念性思考和創作。

劉大嗨《物·志——畫譜5》 布面油畫 110cm×120cm 2013年
與口頭的表達、交流不同,縱觀古今中外,“文字”始終是一種權威性和儀式感的形象表征。上古時期的原始“文字”專屬于巫覡,是與天、神溝通的重要載體;在歐洲中世紀,文字以及對《圣經》的解釋權,則是至高無上的教會所特有的;中國古代的文字,更是文人士大夫階層的語言形式。《左傳·襄公二十七年》提出“詩以言志”,即詩歌所表述的內容應是宏大的思想、抱負。而劉勰《文心雕龍》以降,經古文運動、宋明理學之發展、引申,“文以明道”“文以載道”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文字”所承載的,不是普通市井之物,而應是宇宙、自然、社會、人生、倫理之大道。
基于中國文字上述的文化特性,劉大嗨開始思索如何將其轉換為視覺的有機表達。在中國古代的文化傳統中,文字內容、文章體裁、書體形式、物質載體之間有著直接而必要的緊密聯系。劉大嗨敏銳地注意到御璽、官印等特殊形式,并以此為題進行創作。寶璽為帝王專用的國之重器,是一個國家和王朝的絕對象征。這些重器上的印文多以嚴肅的篆書等書體書寫,以配合其內容、載體及最高權力的象征。劉大嗨并沒有采用“畫”的方式去“再現”其視覺形象,而是直接將顏料管中原色原封不動地直接擠到畫布上,通過橫豎的有機排列,在平面中顯露文字的形象。在擠、排的過程中,藝術家同時將“柱”形的顏料壓扁,使之具有特殊的視覺效果:正面直視呈現出一片純黑、紅或金色,側視則因光線的折射顯現出文字的特殊效果。在“藏”與“露”之間,作者智慧地轉換著“文字”“文化”“權力”存在的時空關系。
與此同時,另一批相關新作則采用了“書簡”的形式,不僅具有平面繪畫的性質,更兼具裝置的表達方式。劉大嗨制作了一批長條狀的“畫框”,并用繩索將它們相連,形成一部“書”的樣式。經過深入思考,他將與《百家姓》《千字文》并列的三大啟蒙讀物之一的《三字經》用同樣的手法“繪制”在巨大的“書簡”上。這部被放大的、沉重的簡書成為了中國文化與傳統的大眾化縮影。承接這一邏輯,劉大嗨將關注點從古代文字在千年歷史中生成的、不可撼動的象征意義延續至當下的現實情境中:如果說千年前的文字歷經數朝數代的歷史與文明洗禮,終演化為“道統”的直接表征——就像魏晉碑文的現代建構一樣,今天流行的“火星文”、網絡表情符碼是否會在百載千年后被確立為嚴肅的經典或“道統”的象征?一批帶有強烈觀念思考的作品因此誕生。
劉大嗨的文字作品具有較強的視覺識別性,無論是他所采用的個人性創作手法,還是對“文字”這一主題的深入思考,均與其他同主題或類似主題的作品拉開了距離。在“可見”與“不可見”、“存在”與“不存在”的視覺矛盾中,他找到了一條屬于自己的延展、擴張“字道文心”的觀念藝術之路。



劉大嗨《權力與文明——中國印模》系列
作品說明:劉大嗨在十年的時間里完成了一個包含三百多件作品的新系列,其中大部分作品還是第一次亮相。為了完成這些作品,他曾收集購買了一個中國公民一輩子所要用到的所有公章并將其用于畫中。他直接使用原料油彩和丙烯,以體現厚重的質感,習慣使用的顏色有紅、黑、金和銀。借鑒中國傳統意象,他探究語言并加強了語言的表現力。——阿吉萊·伯尼托·奧利瓦Achille Bonito Oliva(意大利)
劉大嗨《權力與文明——中國印模》1 綜合材料 150cm×160cm 2012年
劉大嗨《權力與文明——中國印模》2 綜合材料 150cm×160cm 2012年
劉大嗨《權力與文明——中國印模》3 綜合材料 150cm×160cm 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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