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視的妙處

六六

我想一回到上海就去健身，所以打算辦張健身房的年卡。我最終選定了某家健身房，因為他們家的跳操課蠻受歡迎的。

我是和茉莉一起去的，我們思來想去覺得辦年卡不劃算，于是我們這兩個愛貪小便宜的女人決定各辦一張十年的雙金卡，價格要一萬三千多元。那天茉莉負責談價錢，要趕下一個約會的我便讓她全權處理。

等我再打電話給茉莉的時候，她說：“搞定了，每人一萬三千元，我的那張卡已經付過款了。”

從那時起，健身房的工作人員不停地給我打電話催我去付款。很多次我在駕車的路上接到電話，因我的駕駛水平不高，于是不敢多言。最后，工作人員居然對我說：“我們帶POS機到浦東機場讓你刷，行嗎？”

我有些怒了，一張卡而已，怎么弄得如此驚心動魄？心里有了這樣的隔閡之后我就不愿意去那家健身房辦卡了，結果那兒的店員要挾我說：“你的朋友已經付了訂金，你如果不辦卡，她付的訂金我們是不會退給她的。”

我勃然大怒：“她付的是全款，你不愿意退錢就給人家辦卡啊！”

可是對方又拖著不給茉莉辦卡，說是雙金卡的價錢跟單金卡不同，但我又不能為一張卡特意從武漢飛回上海，因此此事就一直擱在那兒。茉莉拿不到卡，只好再交錢把卡升級成了全市通。

我把這事跟劇組朋友們一提，大家都說我傻。沒見過幾個人會把健身卡的錢一交就是十年的，人家要是倒閉了，你找誰退錢去？

被大伙兒這么一說，我覺得自己大概是世界上最容易掉進銷售陷阱的人。我曾經為人家贈送的地秤而買了一臺按摩椅，結果地秤還在用，按摩椅早歇工了；曾經為馬路邊贈送的免三小時停車費的券而進商場買東西，結果不需要的雜七雜八的物品堆滿了一車……

我經常檢討自己為什么老圖那點兒小便宜，可女人要是不圖點兒小便宜，那不是要禍國殃民嗎？秦國大將王翦出兵楚國之前要求賞賜封地和美女，朋友都說他太過分，他卻說：“秦國的傾國兵力都掌握在我手中，我若不表現得胸無大志，大王能放心我嗎？我這是以短視換長遠。”

（摘自《妄談與瘋話》長江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