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鴿

張繼武

朋友送給小丹一對兒鴿子，這對兒鴿子一黑一白，黑的那只是公鴿，白的是母鴿，兩只鴿子在籠子里很親密，沒人打擾的時候就翅膀挨翅膀地緊緊趴在一起。

小丹開始不喜歡鴿子，一來是不會養；二來是不喜歡鴿子咕嚕咕嚕地叫喚。可是朋友既然給拿來了就按朋友教的辦法來養。誰知這一養，小丹竟喜歡上了鴿子。因為剛拿來，朋友告訴必須在籠子里先養一段兒時間，說等鴿子熟悉了環境才能放飛。這期間，小丹發現這對兒剛長大的鴿子非常乖，放在屋里也不亂飛，高興了就落在小丹的肩膀上，尤其是那只黑色的鴿子，它還會用嘴輕輕地去蹭小丹的臉。小丹讓父親在她房間的花臺上為它們建了一個鐵籠子，在籠子里做了一個小房子。小丹沒事的時候就讓鴿子飛到屋子里，鴿子不喜歡進屋，一進屋就落到小丹的肩上。

小丹今年二十四了，也到了處對象的年齡，可處了幾個都沒處長，總之是高不成低不就，所以父親怕女兒郁悶無聊就幫她養鴿子。小丹對象沒處上，她和鴿子處上了感情，有時一會兒見不到她就想，回到家打開窗戶抓一點食兒，鴿子就飛到她手上，她給黑色的鴿子起了個名叫老黑兒，給白色的鴿子起名叫白兒，時間長了她打開窗戶一喊老黑兒，老黑兒就飛到她的肩上，還站在她的肩膀上直轉圈兒。有了鴿子的陪伴小丹似乎把處對象的事放到了一邊。小丹的母親心里非常著急，女兒的對象成了她一塊心病。歲月如流水，一轉眼女兒二十多了，這事拖下去可不得了。于是母親到處為女兒劃拉對象，母親越是著急小丹越是把這事不放在心上，而鴿子倒成了小丹的好朋友。父親也覺得女兒沒有正事，先前是怕她在家郁悶，就幫著建鴿籠，做鴿房，沒想到女兒竟把鴿子當成離不開的朋友了。母親在公司給小丹介紹了一個對象，小伙子年齡二十六，恰好比小丹大兩歲，歲數是很相當，工作也不錯。關鍵是兩人性情能否相投，不管怎么說，兩人必須處一處，交往一段時間才能知道行不行。小丹和小伙子見面了，兩人吃了一頓飯，小丹問他在公司做什么？小伙子回答人力資源部。小丹心里很高興，她知道人力資源部是管人事的，這工作很讓人羨慕。這頓飯兩人吃得很愉快，也就是說小丹和小伙子兩人都沒有意見。兩人回家以后，短信和電話不斷，這讓小丹母親非常高興，覺得這個姑爺差不多。過了一些日子小丹和母親說，對象要來家看看，母親說：“歡迎歡迎。”并讓小丹父親馬上去市場買菜，這可是大事，對這件事小丹母親是一點也不敢馬虎。丈夫騎著電動車買菜去了，小丹母親就在家收拾屋子，其實家里并不埋汰，但母親還是犄角旮旯都擦了一遍。當母親收拾到小丹房間時，她聽到兩只鴿子在籠子里不安靜地上下飛動，就自言自語地說，你倆老實點，來人時別亂叫亂飛。老黑兒和白兒似乎聽懂了話似的，立刻就飛回自己的窩中去了。

下午五點鐘左右，小伙子和小丹一起來了，小伙子長得很精神，就是眼睛長得小了一點，小丹母親沒把小伙子的眼睛當回事，她覺得人無完人，眼睛小，有神就行。屋子到處都飄著肉香和菜香，小伙子臉色紅撲撲的，一進屋就叫叔叔、阿姨。小丹讓對象來到她的屋子，小伙子一眼就看到了花臺處的鴿子籠，他看到了就皺了一下眉，這一微小的表情還是讓小丹看到了。小丹對他說：“怎么？你不喜歡鴿子？鴿子可是象征和平的鳥，來吧讓它們倆也認識認識你。”小丹一邊說著一邊把窗戶打開，兩只鴿子剛好從外面飛回來，它們倆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就回來了。因為是一黑一白所以在空中就很醒目，鄰居也都知道了小丹養了兩只鴿子。鴿子飛回來也恰巧看到小丹開了窗子以為是要給它倆食吃，就到窗臺低頭咕咕地叫喚。小伙子看到鴿子，臉上的表情舒展了一些，可能他也被鴿子亮麗的羽毛而吸引。于是他很好奇地把手向白兒伸去，白兒先是一愣繼而就飛回它的窩中去了。老黑兒沒有飛，它見一只手伸向它的媳婦，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它先是原地轉了一圈，而后迅速一口啄了小伙子的手背，小伙子沒想到鴿子也會攻擊人，而且他覺得手背讓這只黑鴿子啄得很疼，他使勁兒一甩手把老黑兒甩到了窗下。他的舉動讓小丹十分不滿，她覺得鴿子能有多大的力氣，還能把你的手背啄出血呀，一個爺們，讓鴿子啄一下算什么呢，若把我的鴿子摔傷了怎么辦？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我養的也不是狗，你不喜歡鴿子也就是不喜歡我小丹。小丹心里這樣想著，臉上并沒有流露出不悅。吃飯嘍，母親叫他們倆，全家人很高興，小丹父親更高興，要和小伙子喝一點酒，小伙子說：“不會喝。”小丹母親就給他倒了一杯啤酒，母親還一直問小伙子，菜好不好吃，不好吃下次去飯館。小丹說：“你們二老就別叨叨了，讓人家自己吃，好吃不好吃，也得吃，飯是管餓的，我們家又不是飯店。”這話顯然有點冷，小丹母親的眼睛瞬間變得有點大，她不知道女兒這話里的意思。尷尬片刻，就順水推舟說：“小丹是怕你吃不好，的確，好吃不好吃也得多吃點。”小伙子沒往心里去，只是點頭說：“好吃好吃，比我媽做的好吃多了。”看到小伙子吃得很香，小丹母親懸著的心就放下了。

吃完了飯，小丹送小伙子，兩人的話題又說到鴿子。小伙子說：“鴿子雖然好看，但是它還是埋汰，到處拉屎不說，還掉毛，剛才我還被它啄了一口，真想不到鴿子還會啄人，啄人還是小事兒，要是傳播禽流感可就壞了。”小丹被他說得滿臉通紅，她的氣也上來了，說：“鴿子也是通人性的，拉點屎算什么，誰不拉屎呀？我看你這個人什么事都想得太多，鴿子認生，啄你一口算什么，還值得你一提。”小伙子也來了氣，他說，我不喜歡鴿子不等于不喜歡你，我是說鴿子畢竟是動物，養這東西有什么意義呢？小丹說，算了，我愿意養我的鴿子，這是我的愛好，你不喜歡就算了。她說完竟轉身回家了，就這樣，兩人吹了。小丹母親得知兩人是為了鴿子的事分手就生氣要把鴿子送人，說：“人家小伙子說的對，養這東西做什么？對象都黃了。”小丹說：“媽，你要是把鴿子送人。我就不回這個家了，也一輩子不嫁人了。我和他處不上，剛相處就不喜歡這不喜歡那的。我還感謝我的鴿子把他的心思掏出來了呢。”小丹父親說：“算了，既然女兒不同意，我們硬往一塊撮合也不行，常言說，強扭的瓜不甜，有合適的再處。”爸爸的話讓小丹很高興，她親了爸爸一口，說：“還是我爸爸疼他的女兒。”她爸爸很無奈，臉上掛著一絲苦笑。小丹的對象黃了，小丹一點也沒有往心里去，這算什么呀，天底下也不就這一個小伙子。小丹的心里像風吹過后的海洋一樣，平靜了。她平靜了，她的母親更著急了，沒事就叨咕丈夫，說：“你就會幫著養那兩個破玩意，整天咕咕地叫，還把這么好的小伙子搞黃了，都怪這兩只破鴿子。”小丹爸說：“你就別怪我了，我也整天悶得慌，黃了再處，這也不能怪鴿子，鴿子有保護意識，老黑兒還知道保護它的媳婦呢。你看想摸一下都不行，這小伙子就是不會來事，既然喜歡女兒就應該順著她一點，這點事都不會來，還怎么過一輩子呀？”母親的嘴噘得老高，好像誰給她氣受了，丈夫知道老伴是為女兒操心操的，所以不愿再惹老伴不高興。他腦筋一轉說：“哎，老伴，我倒想起一個朋友，就是郵局的老楊，我倆是通過郵書認識的，這人為人好，熱情，鉆研業務，是個好朋友。”老伴說：“這是你的朋友，我們現在說的是給女兒介紹朋友。”丈夫說：“看看，這你就不懂了吧，求人介紹對象，首先得看介紹人的為人，人品要好，這樣的人介紹的小伙子肯定差不了。我去求他試試。”小丹媽沒有高興，她知道丈夫喜歡安慰自己，這是瓢把上的事，不穩。

過了大約一個多月，有一天丈夫高興地說：“老楊這哥們來電話了，他們郵遞科有一個小伙子，今年二十七屬兔的，是郵電學院畢業到郵局工作的。我把女兒的條件和老楊說了，小伙子同意看看。”小丹媽一聽高興了，看來丈夫辦事還是有一套的，真的給女兒介紹了一位，先別說行不行，就憑他為女兒的操心他就是一位好丈夫。小丹媽對丈夫有如此的評價，小丹爸也就知足了。小丹和小伙子見了面，兩人還是在一家酒館吃的飯，這次小丹在兩人交談中先問小伙子是否喜歡動物，小伙子一聽問他是否喜歡動物，就打開了話匣子，說他從小就喜歡養狗，而且能把狗狗訓練成為自己的幫手，他狗狗的名字叫虎子，虎子還能替他買東西呢。小丹一聽這家伙比自己還喜歡動物就也打開了話匣子，她告訴他家里養了兩只信鴿，一只是白的，一只是黑的。盡管鴿子沒有狗狗那么聽話，但是鴿子也是認人的，而且它們的記憶力很好，飛出去很遠也能回家。小伙子說：“我見過一只軍鴿，送信的能力極強，超過多少公里我忘了。”兩人非常投機，吃完飯小伙子說：“明天就去家里見叔叔和阿姨。”由于言語投機，小丹也就高興地答應了。她回到家就告訴媽媽說：“凱軍明天就來看你。”母親一聽愣了，她覺得自己聽錯了，還是丈夫說：“明早我就去買菜。”她才敢相信。小丹母親心里十分高興，她有一種預感，覺得這個叫凱軍的小伙子一定是她的姑爺了。她兩手輕輕地捶胸，像是感謝上天，女兒終于有了如意郎君。凱軍到了家，小丹的父親、母親都十分滿意，一看人家就是有文化的人，吃完了飯凱軍就到了小丹的屋，他一轉身就看到了小丹的鴿籠子，說：“啊，這就是你養的鴿子啊。”小丹又把窗戶打開了，母親聽到窗戶聲就開門對凱軍說：“孩子別弄那破東西，臟不說還啄人。”小丹不高興極了，沖著母親說：“媽，別亂說，回你的屋去吧。”丈夫也過來拽她，凱軍說：“阿姨，我喜歡鴿子，小時候也想養幾只玩可是家里沒有陽臺。”正說著，那只叫老黑兒的鴿子就飛進了屋子，它一下子就落在了小丹的肩膀上，一邊叫一邊轉圈。凱軍看著這只老黑兒很搞笑，就往小丹跟前走了兩步，老黑兒突然一張翅膀，就飛到了凱軍的頭上，還沒等凱軍明白過來，爪子就緊緊抓在了凱軍的頭皮上，這還不算，老黑兒張開它那大黑嘴，上去就給凱軍的額頭一口，凱軍“哎呦”一聲，這下可讓小丹心疼了，她上去就給了老黑兒一撇子，還沒打到老黑兒，老黑兒就飛過窗戶回窩里去了。小丹紅著臉問凱軍：“怎么樣抓破皮了沒有？”凱軍說：“可能破了，就在它起飛的瞬間，這爪真有勁兒。”小丹一聽抓破了就有些害怕，就讓凱軍去打狂犬疫苗。凱軍說：“沒事兒，有事我也不怪你。”小丹感動地倚在凱軍的懷里哭了，凱軍說：“啊，丹啊，不哭啊不哭。”像是哄一個小孩子。

小丹和凱軍相愛了，而且愛得很深，這很深的感情也是老黑兒帶來的。說來也怪，老黑兒自打抓破了凱軍，就像認識了他，以后凱軍來家都要喂它一些食兒，這使它更和凱軍親熱了。有時凱軍打開窗子，老黑兒就飛在他的肩頭，咕咕地叫，也轉著圈，但既不抓也不啄了。可能它也知道了這位就像它的白兒一樣也是主人的伴兒，它不僅自己飛到凱軍的肩上，還把白兒也叫到凱軍的另一肩上，兩只鴿子有時就趴在凱軍的肩上賴著不走。小丹母親見凱軍這么喜歡鴿子，心里高興得就像吃了蜜一樣，當初差點沒把鴿子送人。還別說，這兩鴿子還真喜歡這個準姑爺，趴在他的肩膀上，他也不惱，這真是和女兒有天緣呀。凱軍和小丹處得十分和諧，秋季兩人就登了記，這讓小丹媽很是措手不及，沒想到兩個孩子發展得這么快，看來離抱外孫子的日子也不遠了。小丹有時看著鴿子很發愁，她想自己嫁出去了，不能天天喜歡她的老黑兒和白兒了。這時，老黑兒和白兒已生下了一對兒小鴿子，小鴿子毛茸茸的，白兒寸步不離它的雛崽。老黑兒更是嚴陣以待，昂著頭，似乎誰要是侵擾它就和誰玩命。凱軍看出了小丹的心思，就說：“我們經常回家，平時讓媽媽給喂喂食。”小丹想也只能這樣了，不這樣又能怎樣，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已是為人妻的人了，怎好再任性呢。

小丹和凱軍經過一段時間的籌備，就準備舉行婚禮了。婚前凱軍父母給兒媳婦買了一條很貴重的金項鏈，小丹很喜歡項鏈，因為她在中學時就讀過法國作家莫泊桑的小說《項鏈》，她為女主人公的遭遇心生不平，如今自己也有了這么好的項鏈，要好好珍惜。婚后兩人恩恩愛愛，相敬如賓。此時小丹的母親樂壞了，她就等著抱外孫子了。秋天季節，明媚的秋陽讓人感到分外的愜意。一天傍晚，小丹和凱軍來家吃飯，小丹父母早早就把菜買了，就在小丹母親炒菜時發現醬油沒有了，本來凱軍要下樓去買，可小丹說：“我去吧，我知道小鋪在哪兒。”于是下樓去買醬油了。小丹去了好長時間也不見回來，母親早已炒好了菜，父親也著急了：“怎么回事，這是到哪里買醬油去了？”凱軍說：“我去看看。”凱軍下了樓繞著樓走了一圈，他不知道小丹究竟去了哪家小鋪，他也不知道小鋪在哪里。他看看表差一刻六點，天還亮著，這么亮的天不會出什么事兒。就在這時，在外面帶著小鴿子飛行的老黑兒和白兒回到了樓上，老黑兒徑直從籠里飛下來，他一下子就落在凱軍的頭上又抓又啄，凱軍被它搞得心煩意亂，正要抓住它，老黑兒突然飛到凱軍前面的地上，頭低著咕咕地叫。凱軍心里很亂，嘴里自言自語地說：“老黑兒，你跟著搗什么亂。”他緊走幾步意在把它攆回窩里，可老黑兒突地又飛開了一段距離，還是在凱軍的面前低頭咕咕地叫，好像有什么事要向他述說，凱軍就這樣一點一點地讓老黑兒牽引著走向了另一片樓群的一個樓角拐彎處。這時，他見老黑兒快速地飛到了一個倒在地上的人的身上。凱軍一眼就認出了是小丹。他飛奔過去，只見小丹已昏迷過去，手里的醬油瓶已摔碎了，醬油灑了一地。她的頭流著血，脖子上的那條金項鏈不見了。現場表明，小丹是被人用鈍物擊打頭部后把項鏈搶走的。凱軍急忙給120救護車打電話，接著又給110打電話，告知警察這里發生了搶劫案。他到了醫院才給老丈人、丈母娘打電話，小丹的傷勢不輕，需馬上做開顱手術。醫生用了八個多小時終于完成了手術，但是小丹一直處于昏迷之中。這不幸的事兒讓小丹母親也昏倒在醫院。凱軍和老丈人兩人輪流照顧小丹和小丹母親。

凱軍的父母也來了，凱軍的母親后悔不該給兒媳婦買這么貴的金項鏈。可小丹的父親并沒有責怪親家，這跟親家有什么關系呢？只是小丹讓這個該死的家伙盯上了。親家也不上班了，全家精心照顧小丹和小丹母親。半個多月過去了，小丹的母親恢復了正常，可是小丹還沒有醒來，這樣下去小丹要成為植物人的。醫生告訴凱軍，盡量和小丹多說些話希望能喚醒他的愛人。凱軍說了很多話，小丹就是不醒，凱軍心酸極了，他覺得自己的命運太不好了，自己可愛的妻子和他剛剛過上美滿的生活怎么就這樣了呢？同室的患者就勸慰凱軍，說，別太傷心了，等抓住了那個該死的搶劫犯就好了。不管怎么說，你愛人還是很及時做了手術，別忘了感謝給你們報信兒的人。凱軍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想起了老黑兒。他猛地轉過身，對小丹說：“丹啊，你知道是誰讓我找到你的嗎？是咱家的鴿子老黑兒啊！老黑兒是一只通人性的鴿子，是它指引著我找到了你呀！如今鴿子都比人善良，我不相信大白天的沒有人看到你被搶劫，沒有人呼喊，沒有人報案。還是我們忠誠的老黑兒呀，它不僅是雛鴿的好父親更是我們家的好朋友啊！”凱軍越說越激動，他趴在小丹的身旁嗚嗚大哭起來。這時，醫生進來了，他們徑直走到床前，只見小丹呼吸加快，她突然睜開了眼睛，嘴里說：“黑兒，黑兒！”醫生馬上問：“誰叫黑兒啊，讓他馬上到床前來。”凱軍明白了，他猛地跑出醫院，不一會兒，就把鴿子老黑兒抱來了。老黑兒不知怎么回事，它到了小丹的床前，在凱軍的手里又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小丹又說了一句：“老黑兒。”這句說得非常真切，醫生說：“病人醒了，繼續養護。”

小丹醒了，而且會說話了，這是一個奇跡，而且是老黑兒的奇跡。凱軍把老黑兒抱在懷里，用臉去貼老黑兒的臉，老黑兒的臉熱乎乎的，它的大黑嘴兒仍然是很尖很鋒利。凱軍爸爸特意去寵物市場買了一個非常漂亮的鴿籠子，把老黑兒一家都接到病房來了，患者都知道這只黑色羽毛的鴿子不僅會給主人報信兒，還把受傷的主人給喚醒了，這真是有功的鴿子，難怪人們把鴿子當作人類和平的象征。小丹出院了，她給公安人員詳細介紹了那天事發的經過，描述了那個搶劫家伙的詳細特征。醫務人員也祝賀小丹的出院，醫生說：“一定給這幾只鴿子多買點好吃的，按理說是鴿子救了你的命，也是鴿子喚醒了你。”小丹很感慨，說：“我忘不了老黑兒，這回我要把它們遷到我家去養，天天看著它們。”凱軍笑了，說：“媳婦，不行啊，遷到咱們家固然好，可是它們熟悉媽媽的家，搬家的事，老黑兒可能就不聽你的了。”小丹聽后也笑了。

到了家小丹讓凱軍把老黑兒給她抱過來，她沖老黑兒說：“黑兒，你救了我，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凱軍把窗戶打開，小丹手一松，它們一只只都飛回家去了。小丹要上班了，她再也不敢戴項鏈了。聽公安部門說，那個搶劫她項鏈的家伙也抓住了，這家伙就是附近樓里的，小丹去買醬油時，他恰好在陽臺上看到小丹脖子上的項鏈。于是，拿了一把鋪瓷磚的橡膠錘就作案了。公安人員也就是根據作案的兇器破案的。事情過去了，小丹和凱軍又開始了新生活。一天，小丹媽媽慌慌張張地來到她家，告訴小丹說：“不好了，老黑兒死了。”小丹問怎么死的呀，說著，眼淚就流下來了。母親說：“它飛回來不知吃了什么東西，把嗉子里的食都吐出來了，不一會兒就沒氣了。”小丹急忙來到家，看見老黑兒的尸體硬硬地躺在那兒，她傷心地流淚了。她把老黑兒帶回了自己的家，讓凱軍給老黑兒做了一個小木盒，算是裝殮老黑兒的棺槨吧。埋老黑兒的那天，天氣很陰沉、很冷，小丹把老黑兒埋在了一片花池里，她在埋老黑兒的地方插了一個小木牌，用筆寫上老黑兒之墓。誰知沒過幾天，白兒也死了，白兒沒有放出去，因為小丹的母親生怕它再吃什么東西，就把鐵籠子門關上了。凱軍也不明白為什么白兒也死了。無奈，小丹就把白兒埋在了老黑兒的旁邊，它們生前是夫妻，死后也是伴侶。小丹上班后就向同事打聽為什么她養的白兒無緣無故地死了。養過鴿子的人說，白兒是想伴兒死的，是想老黑兒死的。開始小丹不信，后來真的沒有其他的解釋，小丹對鴿子更加敬重了。為了不再讓媽媽操心，小丹決定把老黑兒和白兒生的那對兒鴿子又送回了給她鴿子的朋友。

小丹凈心了，也免去了父母的照料，可是她還是忘不了老黑兒和白兒，每天下班她都要去埋老黑兒的地方看看，她雙手合十，嘴里還念念有詞的，這成了小丹的一個習慣。她對丈夫凱軍說：“人是應該有良心的，如果沒有良心，那人還不如一只有情義的鴿子。”凱軍看著妻子美麗的面龐，他眼里充滿的都是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