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潮汐

劉涵之

煙火

剝蔥 碎肉 剁半棵腌菜腕子抖出好聽的鼓點兒捏一簾圓肚子的水餃一一喚回我的村姑之心這個冒著細碎泡沫的休息日將被我當作一杯生啤一樣干掉小書房還像天光微亮時那么安靜還要安靜下去今天我只做廚房里的主婦這生活的煙火啊零智的鈍時光一—我愛

這寬闊的厭倦家常的深溝以及彌漫的異香

豹子

豹子在溫熱的巖石上打盹陽光大片地灑在原野 丘陵 河套之上豹子偶爾睜開眼睛廣闊的視野卷起一角再閉上時風已經齊腰深了一一荒草開始搖動重新愛我用舊了的一切——一年比一年更舊的愛小木梳上雕花妥帖的手感菱花鏡的橢圓妝匣里冷置很久的胭脂漶漫的迷香棉布碎花衣折疊的檀木味垂長的發淺淺的灰白和飄蕩的那一綹天鵝的脖頸優美的弧度王喜好的楚腰你的笑紅毯子一樣鋪過來接住我故意露出的破綻轉身之前長吁的一口氣淚水剛剛留下的涼細長的——蟄痛我重新陷于的迷途從所有歧義上終究歸于的一

醒

一只鳥悠地飛過就像不透光亮的果色窗簾是它拉開的。一—還沒什么動靜微微有些寒意的灰藍色天光睡意正濃時間還早啊是我心底的潮汐弄醒了我

木窗欞

我最愛它那臘月里的童話水晶的專場溪澗林子霧嵐寒江獨釣的人——純白的謎團它是通透的誘惑著我向外看爽干的谷草垛大雪的場院鄰家煙囪上飄起的青煙或者夜空上沉默的北斗半弦月……我愛這一切它們使明天遙遠得像另一個世界而今天下午我忍不住吻上去的唇印如一葉隨時等候解纜的舢板一切素的以及樸素的

一片橡膠壩攔住的水面手風琴徐徐展開又慢慢推回只有我聽見了它嗚嗚響悶重的動靜沉在底下回環緩緩游弋一側還在不停地注入不停地將一些細碎的推到表面給靈動的手指以輕快之音另一側順著漆黑的壩頂它抽掉那最深處的一層低音孤獨的——一道青白之浪泛著抽搐的泡沫從壩頂砸下去它到底是找到了出口——喉結嗚嗚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