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姜花

蘇聽風

記得我第一次去澳門時，過了海關之后，我看時間尚早就四處閑逛，沒想到迷了路，沮喪之余只好打車。

上了出租車，我感覺到這輛車的內部非常整潔，黑色的椅背上裝了勾花的布藝裝飾，車窗擦拭得一塵不染。司機是一位年近60歲的師傅，頭發花白，但兩眼炯炯有神。車內最惹人注目的是放在前擋風玻璃下的一束白色的花，清新雅致，它散發出的淡淡香味一下子驅散了我剛才因迷路帶來的窘迫和焦躁。

我對司機師傅說要去中央圖書館，他十分吃驚地問道：“是荷蘭大馬路上的中央圖書館嗎？”我說是的，他開心地說：“我太太就在那兒工作。”

就這么短短的幾句話讓我們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我問他車上的花叫什么名字，他告訴我那是姜花：“我家里種了很多花。這個季節開得最好的是姜花，我太太每天都會放一束在我車上。”

“車上這么整潔，也是你太太整理的嗎？”我問。

“那倒不是。只是因為有了這些漂亮的花兒，我怎么也不能讓車看起來臟兮兮的。”

我說：“看來您真是一位有品位又勤快的人。”

他哈哈大笑起來，說自己年輕的時候比較邋遢。結婚之后，太太溫柔又端莊，她總是在閑暇時和他一起去圖書館看書，還請他幫助自己種花。生活雖然平淡，但因為有了這些美好的小事，他由焦躁變得平和。

“其實像我太太這樣的女人，無論她在哪兒都能過好自己的生活。”快到中央圖書館時，他意味深長地對我說。

我試圖在中央圖書館找到司機師傅的太太，想看看這位充滿智慧的女性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很遺憾，我沒有看到她，但我心里一直記得那束姜花的香味。

（摘自《37°女人》2016年第1期圖/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