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孔不入的“電信詐騙”

劉燕交

電信詐騙成因復雜，電信運營商、銀行、手機等多個行業都有安全防范義務。

陳超就職于北京一家知名的律師事務所，通過了司法考試，正在準備申請實習律師證。他身邊有同事專職代理電信詐騙案件訴訟，耳濡目染也聽說過些許詐騙套路。

所以，當他有一天竟然成為受害人時，都有些難以置信。

“我有騙子身份證號，我去找他去。” 陳超眼里噴射出怒火。大學畢業之后，他曾在軍隊里服役3年，現在身上依然保留著軍人的耿直。

時間拉回到2016年4月份，陳超租住的房子就要到期了。

“假房東”利用匯款設騙局

陳超工作地點位于北京市朝陽區國貿附近，當他從網上看到雙井的一套兩居室時，向往之情油然而生。雙井距離國貿只有一站，地理位置優越。圖片顯示，這套兩居室寬敞明亮，戶型合理。一個月租金4400元，陳超和朋友合租分攤房費，對租金也非常滿意。

陳超給房東打電話，房東一口京腔，聲音渾厚。“我們對住戶很挑剔，一定要愛護房子。租金定得偏低，也是出于這個考慮。”

這句話如愿拉近了陳超和房東的心理距離。陳超雖然囊中羞澀，可是來自于安徽小城的他，一直自豪于南方人的整潔細膩。

陳超當即決定承租。房東說，自己身在河北石家莊。陳超之前，有人想要租住房子，房東從石家莊趕過來，租戶卻又表示不愿意租了，所以房東想要看到陳超的誠意。

房東告訴陳超，中國郵政儲蓄銀行有一種支付方式，叫做密碼匯款。匯款人自行設定取款密碼，并將匯款信息（包括匯票號碼、匯款金額、收款人姓名）及預留的取款密碼告知收款人，由收款人到郵政匯兌聯網網點取款。

這種方式類似于網絡購物付款模式，陳超并不陌生。

“押一付三”，一共17600元，陳超存好之后，打電話告訴了房東，并且把付款成功的截屏發送給了房東。

房東仍不放心，他給陳超發了條短信：你確實辦完了我再回去，省得白跑一趟。這樣，你撥打這個號碼，按免提給我聽，密碼可以不用告訴我，落實一下款確實付了。

“給房東打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在幻想喬遷新居的種種美好。”陳超說，觸手可及的喬遷之喜讓他放松了警惕。

按照房東給的號碼撥過去，對方要求陳超輸入賬號和密碼，陳超按照步驟操作完成，“密碼我沒有泄露，總不會有問題。”陳超想。

但是，打完這個電話之后，房東的號碼再也無法撥通。產生不祥預感的陳超迅速查詢了自己在郵政儲蓄銀行的匯款賬戶，確認匯款已經被取走。

電信詐騙影響惡劣

近年來，電信詐騙愈演愈烈，犯罪分子利用手機用戶貪圖便宜、警惕性低的弱點，詐騙手段層出不窮，手機用戶防不勝防，知識水平低的人更容易中招，對生活的影響也更大。

張東住在河北省廊坊市固安縣彭村鄉南荊垡村，2014年8月，張東突然發現賬戶里面的錢分兩次從賬戶轉出，總計近4萬元，但他沒有接到任何轉款密碼短信。

原來，張東辦理該張銀行卡的目的是為了讓朋友幫助辦理額度較大的信用卡，該朋友收到了一條短信，告知想辦理信用卡可以與之聯系。該朋友與此人均為短信聯系，沒有見過面。張東為了讓該人辦卡，便把賬號和密碼告訴了對方，辦理完畢之后把賬號密碼再做修改。

既然密碼都已經改過了，張東便放下心來。但不料不久之后存進去的錢便不翼而飛。

電信詐騙給用戶帶來的影響有時是致命的。2016年5月，甘肅省秦安縣西川中學后勤工作人員范銀貴，接到一通陌生來電，詐騙分子在電話里以“你犯案了等”為由，要求范銀貴把銀行卡里的錢轉到指定賬戶，騙去了其辛辛苦苦積攢的23萬元血汗錢。

一貧如洗的范銀貴寫下了“我的死與妻子無關，與騙子有關……”的字條后含恨而逝，引發網友憤慨。

追回款項困難重重

一位刑偵轉基層所的工作人員小鄭告訴記者，電信詐騙追回款項并不像普通民眾想象的那么簡單。首先，沒有幾個人會用自己的身份證開卡去詐騙，找到開戶人幾乎完全沒用；幸運的話，經過繁瑣的審批程序，看到了取款人的錄像，但大部分時候只會看見一個戴著帽子的人在ATM上取錢，除了帽子款式幾乎什么都看不到。

即便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取款的那個人，十之八九他取款后十分鐘就已經把錢存到了另一個賬戶，這個賬戶絕大多數時候離事發地非常遙遠，甚至還有可能是海外賬戶，騙子并不心疼手續費。

那么抓到了取款人可以破案了么？工作人員說，還是不一定。“這個人只是本地的臨時工，他的責任就是取錢，拿一部分，然后其他的轉走。跟他聯系的上線是誰？不知道。手機號碼？每個星期換。男的女的？不一定，會變。”小鄭說。

就算是無比幸運地，刑偵人員抓住了取款人的上線，“這個人可能依然是馬仔。那么主謀在哪兒？根據經驗來看，最近的在海峽那一邊……”小鄭無奈地說。

中銀律師事務所的李進倉律師告訴記者，電信詐騙成因復雜，電信運營商、銀行、手機等多個行業都有安全防范義務。由于詐騙技術花樣翻新，有時銀行專業人士都無法還原詐騙的具體手法。“銀行業務就是在方便性和安全性上作出取舍和平衡。”交通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北京市分行的工作人員稱。“手機銀行、無卡支付等方便人們生活的同時，也會伴隨著一定的風險。”

法院對電信詐騙案件的審判也處于摸索階段，對于此類案件，銀行客戶是否對借記卡、賬號和密碼盡到妥善保管義務是法院考察的重點。李進倉律師表示，目前已經宣判的電信詐騙案例中，用戶是否受到過明顯的詐騙是判決的關鍵。陳超和張東這樣的情況，如果起訴銀行的話，承擔敗訴的可能性很大。

李進倉律師提醒手機用戶，公檢法稅務等機關不會只通過電話通知當事人，即使能準確說出用戶真實信息也不能輕信。所有短信和微信，需要點進鏈接的，都要慎重，不要輕易撥打陌生號碼。

“做到以上幾點，即使遇到詐騙，由于用戶盡到了謹慎注意義務，法院也會視情況判決銀行、運營商等承擔責任，一定程度上還可以為用戶挽回損失。”李進倉律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