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條車道組成的高速路,密集的集裝箱陣列,這些從高空俯拍的場景模糊了真實與虛構的界限。英國攝影師馬庫斯·萊昂(Marcus Lyon)關注全球化這個主題:金磚四國(BRICs)、新世紀大規模的人口遷徙、消費主義時代的假期……他把自己的政治學背景與人文關懷相結合,使作品呈現出了史實與個性相融合的特征。他說,世界很有魅力,但我的任務是把這些關注用視覺的方式表現出來。
——編者

上世紀90年代,我在國際特赦組織做報道攝影師,拍攝拉丁美洲、亞洲和非洲快速增長的貧民窟。2008年,聯合國公布,世界上的城市人口首次超過了人類的半數,我決定記錄下這個變化。但一張圖片無法呈現這個現實,于是我用精心處理的拼貼照片來捕捉這個城市化、機械化、失控的世界。
2010年,我在阿聯酋著名的謝赫·扎伊德大道旁訂了酒店,這條直穿市中心的路有12車道,兩邊都是摩天大樓。我登上43層的頂樓,拍攝下面的街景。三個小時之后,我拍了大約1000張照片,我對這些照片進行了篡改:一層層的疊加,擴展景色的范圍。改變的同時,視覺上仍然是可信的。三個月的工作之后,這些作品成了一個系列《出埃及記II——迪拜》。在照片中,12道的高速路變成了36車道。我有一個團隊幫助我完成作品,但關于概念的部分由我自己掌控。
我是從大畫幅攝影起步的,現在用數碼相機和電腦來制作影像。但我覺得使影像的透視正確仍至關重要,所以我保證畫面中央的汽車露出車頂,而邊緣的汽車露出更多側面,如同你在正上方看著它們。拍攝之前,我會在紙上構思,然后從有利的高點或遙控飛行器上拍攝。
這些影像是“粘合”而成的,你被它們催眠了,你的視線被吸引到整個構圖中,但它難以穩定在任何一處,在我創作的最后一步,我置入了一點小把戲,比如在某張照片中,我在畫面的左上角處騎著自行車。
從風格上,這些作品會讓人們想起杜塞爾多夫學派的攝影,但實際上,我閱讀大量經濟學方面的文章,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的諾曼·布勞格(Norman Borlaug,美國遺傳學家和植物病理學家,因終生幫助克服全球饑荒而獲得1970年諾貝爾和平獎)比安德烈·古斯基(Andreas Gursky)對我的影響更大。
我覺得1/125秒內拍攝的照片是一種謊言:捕捉到實踐中的一瞬,但它之后就消失了。對于一張照片來說,世界太復雜了,所以我把很多圖片組合到一起形成一個更大的真實。用更多的圖像,我可以走得更深入,更具顛覆性。人們看到我創造的巨型照片時,馬上就會問:這是我們所在的世界嗎?這影像是真的還是假的?有些人在作品中看到的是美學的信息,關于社會進步的感覺,其他人看到關于人類未來噩夢般的景象,但我不希望影像被意義和信息所概括,而更希望引起你們的思考:我們在哪里?這個時代,我們對地球做了什么?世界在10年、20年后會是什么樣子?也許照片告訴了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