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味

如果說印象派給人的感覺是“脫掉近視眼鏡”，那拉斐爾前派就是“在眼球里裝上了顯微鏡”；細節之處畫得十分細致；先來看這幅畫《木匠工作室》——

主人公腳指甲里的污垢。背景里羊腦袋上的毛的分叉都被一筆一筆勾畫了出來。這幅畫的作者是英國繪畫史上的超級學霸米萊斯——大多數畫家擠破頭都進不去的藝術學院，米萊斯11歲就考進去了，這在整個西方藝術史上大概找不出第二個。失敗離成功只差一個“點石成金”

然而，米萊斯20歲出頭創作的這幅畫作卻被當時的輿論抨擊得很慘。帶頭罵米萊斯作品的是英國文化界的一哥查爾斯，狄更斯，狄更斯一發話，整個藝術圈的水軍就跟著一起罵，最后甚至驚動了英國女王維多利亞。她還特地下令：不許把這幅畫掛在皇家藝術學院！這究竟是為什么？一幅“小木匠一家的日常”就那么不受人待見嗎？

因為這幅畫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基督一家》。這個題材很多藝術家畫過，構圖通常是這樣（圖2）的。

這種“沙漠中的三口之家”構圖早已深入人心。而這時候出來一幅完全不—樣的構圖。卻用了同一個標題，自然會引起大眾的質疑。而且基督一家應該是三口之家，米萊斯怎么敢塞那么多人在里面？畫中的一大幫子人究竟是誰？

首先，《木匠工作室》畫面中間那對。體型差不多的母子，當然是少年耶穌和圣母瑪利亞。狄更斯之所以嫌棄這幅畫，除了標題原因，就是因為米萊斯把圣母畫得太丑了。再看耶穌，完全沒有救世主的氣勢，反而一臉矯情，好像還不小心弄破了手，正對著圣母發嗲。

他們身后那個木匠自然是圣約瑟（圣母瑪利亞的配偶）。那么，房間另外三個人又是誰？

最左邊那個可能是圣約瑟雇來的幫工吧？看來木匠店的生意還不錯，而且這可以讓畫面看上去更加協調。而右邊那個一臉嫌棄的少年，從圍在他身上的獸皮和年齡判斷，他應該是耶穌的表哥——施洗者約翰，那么桌子后。面那個老太太就很有可能是他的生母。

相比傳統構圖的“圣家族”，米萊斯這幅畫充滿了戲劇性。那文豪狄更斯又為什么那么討厭這幅畫呢？因為眼光不行。

狄更斯是作家，還是藝術批評家。這是一個風險很高的職業，因為評判藝術品好壞的標尺不容易掌握，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使你成為藝術界遺臭萬年的笑柄。當時牛氣哄哄罵印象派的那群批評家，最后還不是全打了自己的臉？

拉斐爾前派就被狄更斯認為不靠譜，而拉斐爾前派最終成功了，狄更斯因此被打了一個大大的耳光。相比之下，和狄更斯同時期有一個真正牛氣的批評家——約翰·羅斯金，他牛氣程度已經到了“點石成金”的地步：我讓你火，你就得火，不火也得火。當時他對拉斐爾前派的評價是這樣的：“英國300年來沒見過那么厲害的畫風！”就是因為這句話。拉斐爾前、派在英國火爆了。

藝術總在你想不到的地方開花結果

拉斐爾前派是英國的一個小流派，整個流派不到十個人，卻很受歡迎。人們為什么會喜歡這樣一個非主流的小畫派呢？因為人們覺得用“美”形容拉斐爾前派都顯得過于單薄，他們的作品就像英國紳士那樣，給人溫文爾雅、一絲不茍的感覺。

只要在他們的作品前站一會兒，仿佛就能體會到畫中的詩意……有些作品甚至能讓人聽到主人公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