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莎 (延安大學西安創新學院 710000)
陜西作家筆下的西部形象
劉 莎(延安大學西安創新學院710000)
摘要:西部形象已經在人們的頭腦中固化為沙漠、黃土地,讀者常常用荒涼、貧瘠這樣的詞語來形容它。西部形象實際上在當下處于一種失語的狀態。從陜西作家筆下的西部形象的描寫來尋找西部本身的樣子,挖掘那些被遮蔽的西部而確立起其獨立的文化精神具有著重要意義。
關鍵詞:陜西作家;西部形象;遮蔽與再現
此文章為延安大學西安創新學院科學研究項目,項目編號為:14KY03。
陜西作家中,路遙、陳忠實、賈平凹以他們獨特的審美風格在中國文壇上占有一席之地,并作為當代文壇上“陜軍文學”的標志。之所以被稱為陜軍源于他們的作品相同的旨趣:都樂此不疲的對陜地文化、陜地自然風物進行書寫,這也成為了承載陜西作家尋找文化之根的橋梁。
陜西作家以自己寫作所透露出來的鄉土意識或者說地域文化意識而成為一個文學群體,一大批的文學家都因這樣的地域因素而寫作,而這種地域文化之中也自然滲透著文化的因素:陜北的雄渾壯闊,主人公終生與黃土高原的對抗和對立,于是在路遙的作品里屢屢見到的是懷揣著理想,想要走出黃土地的人;關中一直作為政治中心而存在,這種宗法制度的確立使我們看到的是一種崇尚禮樂的儒家文化,而陜南也因在秦嶺巴山之間擁有了自身的神秘之感。
法國19世紀著名的哲學家、文藝理論家泰納在《英國文學史》序言中提出了種族、環境與時代之間的關系,其中他在論述環境與文藝關系的時候寫到:“自然界環繞著他,人類環繞著他,偶然性和第二性的傾向掩蓋了他的原始傾向、物質的本質時,起了干擾或凝固的作用。”1因此,作為陜西的作家,因為陜北、關中、陜南不同的地理環境因素的影響,在路遙、陳忠實、賈平凹三個人的文本中我們感受到的也是不同的風格。任何一個時代的藝術無論從內容還是形式上都是會受到自然環境的影響,我們讀者要了解文本也就必然要從自然環境入手。
作為法國浪漫主義先驅的史達爾夫人,她也提出了南北文學的不同取決于地理氣候條件所形成的不同人性,她認為,正是因為男方和北方在環境上有所差別,有所區分,這就使得在人性上也有所不同,這樣的不同也自然顯現出南方文學與北方文學的差異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地理風物在小說文本中反映出來,本身就是作為意象存在而來起到人物形象塑造作用,甚至還具有推動故事情節發展的作用。
1.陜北
陜北最為典型的文化形態是黃土地,因為千溝萬壑的黃土地,貧瘠而惡劣的自然環境自然讓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擁有一種堅毅和剛強,擁有這一種坦蕩和與自然對抗搏擊的崇高美感。當黃土地的人們站在這片土地上,他們面對無法對抗的自然,并沒有逃避,而是在一種對立中將自身的剛強、滄桑都投射在他筆下的人物形象上。這些人物面對命運一次又一次的玩笑,他們并沒有妥協,而是選擇了與自然抗爭,在對立中作為一個大寫的“人”字要走出黃土地。高加林一心想要離開黃土地,去到城市謀生,孫少平一步一步走出黃土地,最終進入煤礦開始了自己的生活。孫少安雖然扎根黃土地,但是卻并沒有停止過于黃土地對抗,他一次次的創業便是最好的證明,這些人物身上具有的這些特點都是由陜北的自然環境所造成的,而我們在小說中也不斷的看到一系列黃土意象:沙漠、沙塵暴、干旱、黃土,在路遙的《平凡的世界》中關于自然景物的描寫占有很大的比例。在第一部第七章中寫道關于田家圪嶗的時候,用了大段的篇幅:從廟坪山和神仙山之間的溝里流出來一條細得象麻繩一樣的小河,和大溝道里的東拉河匯流在一起……這河雖然小,但來歷不凡。傳說古時候這溝里并沒有水。那時天上玉皇大帝一位下凡游樂人間的女兒到了這里,愛上了一位姓金的后人……2
這樣的描寫在小說中出現,并不推動故事情節的發展,甚至不塑造人物形象,但是作為這樣帶有典型陜北特色的風物卻讓我們在這個美好的神話傳說中看到了貧瘠土地上的他們對于美好的向往,而這一點是體現在小說中每一個人物身上的。
當孫少平和郝紅梅分手之后,有一段關于孫少平站在山上俯瞰全城的景物描寫,這里我們看到的蒼涼的風物本身將他DE 悲傷掩埋。而孫少平每一次和田曉霞約會在山上的時候,也會出現大段的風物描寫,這樣的形象本身對于塑造孫少平那憨厚、淳樸的性格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2.關中
關中有“八百里秦川”之稱,它成為聯結陜北、秦嶺的要地,自古以來有無數的統治者在這片土地上扎根也因此中國傳統文化就籠罩在這片歷史悠久的土地上。陳忠實生活在關中,他扎根這片土地,因此,他對這片土地擁有著深厚的情感,他在《白鹿原》中所塑造的每一個任務都充斥著一股儒家文化,生長在這片土地的人們無論面對怎樣的困境都是一種接受,他們用宗法和禮儀統治著人們的想法,人們并且將這一系列的規約內化為集體無意識,無論是故事情節的設置,還是人物形象身上都有著一種固有的文化規約人們的行為。這種道德規范、鄉約已經完全滲透于這片土地上人們的日常生活之中,他們甚至形成了一種意識,于是在一種看似“無為”之中維護著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和諧。
在《白鹿原》中所展現的是廣闊的麥田,是一片片荒涼的山田,”白鹿書院坐落在縣城西北方位的白鹿原坡上,亦名四呂庵,歷史悠久。宋朝年間,一位河南地方的小吏調任關中,騎著騾子翻閱秦嶺到滋水縣換乘轎子,一路流連滋水、河川飄飄揚揚的柳絮和原坡上綠瑩瑩的麥苗……”3在這樣廣闊的西部型險種是一群被鄉約歸定著而數去活力的鄉民,因而廣闊的大地與大地上的人們是那么的和諧而又安穩。
3.商州(陜南)
陜南不同于陜北和關中平原的地理環境,賈平凹作為一個地道的陜南人,給看我們展現的是一種來自山野的神秘:南北十里,東西幾十里的河川道里,洋芋還沒有出芽,踩著軟塌塌的,放眼望去,一畦一畦的田埂上長滿了草,過冬的草還是枯草,但硬根的白蒿,還有野小蒜卻綠了一地,于是綠中透黃,黃中泛綠……4
在賈平凹的筆下樹木風貌、山水相間,炊煙伸起,仿佛有一種人間仙境的感覺。在《懷念狼》《高老莊》中他也有著這樣的描寫,這片土地在他的筆下倘若遠離世俗的桃花源,寧靜而又悠遠。
陜西作家筆下的“西部形象”并不是統一的,而是受到地域的影響而顯示出各自的不同,而土地所給予小說文本中人物的是一種他們身上所具有的精神內核。作為讀者,西部形象已經固化為人們心中的黃土、沙漠已經包著頭巾,與世無爭的鄉民,而我們在小說中,看到的并不是鐵板一塊,而是在不同的地域環境中打磨出來的不同形象。
注釋:
1.伍蠡浦.西方文論選下卷[M].上海譯文出版社,1979:239.
2.路遙.平凡的世界[M].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23.
3.陳忠實.白鹿原[M].人民文學出版社,2012:56.
4.賈平凹.懷念狼[M].漓江出版社,2012:43.
參考文獻:
[1]伍蠡浦 西方文論選下卷[M].上海譯文出版社,1979.
[2]丁帆.中國西部現代文學史[M].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
[3]肖云儒.中國西部文學論[M].青海人民出版社,1989.
[4]高平.關于西部文學的思考[J].中國西部文學,1985(11).
作者簡介:
劉莎,安康人,現為延安大學西安創新學院中文系老師,研究方向為:大眾文化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