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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林徽因小說的美感
祝 奇(遼寧大學110036)
摘要:林徽因是中國文學史上一個特殊的女作家,她集建筑家、詩人、作家三重身份于一身,才名卓著。其在建筑、詩歌領域的成就為人們關注,但是對于其小說的研究則相對稀缺。本文從三個方面探討林徽因小說:詩意美、建筑美、創新美,借此發現林徽因小說的獨特美感。
關鍵詞:林徽因;詩意美;建筑美;創新美
在中國,稍有學識之人皆知林徽因。對于林徽因人們亦不吝贊美之辭。至于為什么,人們津津樂道于她的感情經歷的同時,亦能張口朗誦上她的幾句詩。她的影響可見一斑。如果林徽因生活在今天傳媒發達的時代,一定是個連吃什么都會上“熱搜”的明星了。但是林徽因并不是花瓶,她稱得上“一代才女”。既是建筑家,又是詩人,還是作家。作為建筑家,他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設計的參與者,是人民英雄紀念碑的設計者之一,是傳統景泰藍工藝的拯救者;作為詩人,有多少人不知道《你是人間四月天》《誰愛這不息的變幻》;作為作家,其散文《悼志摩》為人們熟知,被奉為經典悼文。然而其小說就沒那么幸運了。從第一篇小說《窘》開始到1937年《繡繡》發表總共6篇。林徽因小說創作時間極短,只有30年代極短的幾年,數量自然也很少。研究者多關注其詩歌的藝術特征,而忽視了其小說創作的藝術價值。但是林徽因小說實則藝術特征鮮明,具有著獨特的美感。筆者將從以下幾點對林徽因小說的美感展開論述,希望能引起讀者及研究者足夠的重視,莫有滄海遺珠之憾。
林徽因作為一個詩人,留下不算少的詩作并對中國詩壇產生了不小的影響。其詩歌具有高超的藝術表現力,表現出一種浪漫唯美的藝術追求。詩文一家,林徽因的詩歌藝術自然影響了其小說創作,使得其小說也具有了濃重的詩意。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林徽因小說忽略故事性,淡化情節。以《模影零篇》為代表。《模影零篇》共分4篇,分別是《鐘綠》《吉公》《文珍》《繡繡》。林徽因在小說中只寫人物生活的片斷,而非敘述他們整個的人生經歷,擷取最能實現作者創作意圖的片斷敘述成篇,使文章讀來不似小說卻似散文。直到明白了這些全是作者虛構的,才恍然大悟是小說。《鐘綠》通過“我”從他人處聽到的鐘綠的一些傳聞寫出了鐘綠超凡脫俗的美麗。又從“我”與其一次偶然的共處中對鐘綠實現了完整的刻畫。無獨有偶,《吉公》《文珍》《繡繡》皆是如此。這種散文化傾向,使小說具有了“詩體小說”的特質。二是語言詩化?!毒健分小吧莩薜慕瘘S色的太陽橫著射他的輝焰,湖水像錦,蓮花蓮葉并著肩挨擠成一片,像在爭著朝覲這早上的云天!”《鐘綠》結尾處“就算你做個夢,現在你信不信昨夜答應過請人坐帆船?”這些只要稍加改動,乍讀來,還以為是詩。林徽因畢竟是個詩人,在寫作過程中不自覺的語言就流露出詩意了。
聞一多在《詩的格律》中主張詩的“三美”,其中便有“建筑美”的表述。認為中國漢語的特點賦予新詩一種建筑美的可能性。林徽因是著名建筑家,其建筑方面的成就甚至掩蓋了其在寫作領域的才名,以至于詩文反而成了其副業。建筑作為藝術的形式,對于建筑的研究以及從中積累的觀點,也必定會對其文藝觀念產生影響。林徽因在《<清式營造則例〉緒論》中有這樣的論述:“所謂原始面目即是我國所有建筑……在科學美學兩層條件下最成功的,卻是支承那屋頂的柱梁部分,也就是全部的木造的骨架,這全部木造的結構方法,也便是研究中國建筑的關鍵所在?!苯酉聛磉€寫道:“建筑上的美,是不能脫離合理的,有機能的,有作用的結構而獨立,能呈現平穩,舒適,自然的外象……以求更和悅的輪廓,更調諧的色彩;不勉強結構出多余的裝飾物來增加華麗;不濫用曲線或色彩來求媚于庸俗;這些便是‘建筑美’所包含的條件?!笔苈勔欢嘞壬膯⑹疚覀兛刹豢梢哉J為林徽因的小說也具有一種“建筑美”,不同于聞一多先生詩的“建筑美”,而是一種脫胎于中國古建筑造型藝術的“建筑美”:在小說的結構上,《窘》以一“窘”字貫穿全篇,“窘”像一根梁柱一樣。圍繞這根梁柱,林徽因開始根據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的“圖紙”搭建屬于三十年代獨身知識份子的精神之屋?!毒攀哦戎小罚只找虿捎矛F代建筑上“打散重構”的原理。“打散重構”是現代造型設計的藝術用語。它的含義是先對原有的形態進行科學的分析謂之“打散”,然后又將分解而成的各元素按照新的美學構想重新排列,組合出與原型完全不同的新形態謂之“重構”。這和文學創作中意識流手法有異曲同工之妙。作者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完整的敘述單個人物,一個事情,而是在錯亂的事件元素中,如同榫卯結構般相互交織,再用一個內在的情感“柱梁”統轄成一個整體——三十年代的社會現實之城。在小說的主題上,林徽因的小說始終關注人生與人性。人生與人性是其小說的兩大基石,在這基石之上,林徽因用自己獨特的藝術手法建構起自己的小說世界。以《模影零篇》為例,小說通過敘述者的回憶講述了四個人物生命中的片斷,歲月侵蝕建筑,斑駁建筑,也模糊了曾經清晰存在的人與事,變成了回憶。小說以“模影零篇”為總題也是這個緣故。很顯然林徽因關于建筑美的相關表述也被其不自覺或是有意地移植到其小說的創作當中去。林徽因像是把一篇篇小說當作是一座座建筑去寫,去記錄。林徽因在自己文字的世界里充當著建筑師的角色,把一個個生活的片斷用自己的才思壘砌成精美的文字之城,美不勝收。
林徽因少年就隨父出國,接觸到很多新派藝術,受其熏染,其小說也出色地運用了現代派的藝術技巧,并將其融入到京派小說那種從容自如、約束得體的風格當中。在其充滿中國情調的故事中,卻有現代派的“心理浮沉,直覺意象”。林徽因的小說較早的運用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如《窘》;較早地運用了意識流的創作手法,如《九十九度中》;又嘗試了小說的散文化寫法,如《模影零篇》。林徽因小說總共六篇,細究起來實則三篇,然而這三篇每一篇都在不同的領域進行著大膽的嘗試,并取得了較高的造詣,難免讓人艷羨。本著這樣一種敢于嘗試的創新精神,林徽因小說也就具有了與同時代很多小說家所沒有的創新之美。
林徽因在1937年發表了《繡繡》之后,便終止了她的小說創作,專心投入中國古建筑的研究與教學之中,取得了驕人的成績。也正為如此,小說界少了一位才華橫溢的創作者,少了一位充滿詩意,注重結構,敢于開創的林徽因。難免讓人扼腕。但林徽因也因這僅有的幾篇小說,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中國現代小說的創作,推動著中國現代小說現代化的進程,并在中國小說現代化進程中取得不可忽視的地位。
參考文獻:
[1]林徽因.你是人間的四月天[M].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4.
[2]梁思成.清式營造則例[M].清華大學出版社,2006.
[3]佚名.林徽因小說論[DB/OL],http://www.doc88.com/ p-80657314089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