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菲 (四川大學藝術學院美術學 610000)
戰國時期中山國文字來源淺析
張英菲(四川大學藝術學院美術學610000)
摘要:就文字發展史來看,戰國時期是漢字的關鍵演變期,而字體的演變是其中的重要內容。我們通常將戰國文字分為六大系:秦系文字、三晉系文字、楚系文字、齊魯系文字、燕文字和東周王室文字。就實物資料來比對,中山王墓出土的大鼎銘文的修辭和文語表達較當時諸子百家所作的平鋪直敘要更高一籌,而其文字與晉系文字在結構上相同或相近,懷疑其來源于文化底蘊深厚的三晉地區。因此,在文字學上通常都將中山國文字歸并于晉系文字大系統之內。本文將對中山國文字為何來源于三晉地區的問題進行淺要探討。
關鍵詞:戰國文字;中山國文字;來源;晉系文字
據《史記?索隱》云:“中山,古鮮虞國”,又《左傳?昭公十二年》中西晉杜預所注云:“鮮虞,白狄別種”。有的學者稱鮮虞中山國,認為其是由北方南下的狄族中的白狄部在今河北省西部建立的肥、鼓、鮮虞三國中鮮虞的后世,整理史料我們可以發現,“鮮虞”和“中山”兩個名字都有出現,有一段時間還有并用的現象:《左傳?定公四年》曰:“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不服。棄盟取怨,無損于楚,而失中山。”《左傳?哀公三年》又:“齊、衛圍戚,求援于中山。”而《春秋?定公四年》中曰:“晉士鞍、衛孔圄帥師伐鮮虞。”《春秋?昭公十二年》曰:“晉伐鮮虞。”除此條之外又多次稱“鮮虞”。《左傳》是《春秋左氏傳》的簡稱,傳為左丘明根據魯國國史《春秋》而編,成書較春秋晚,而《左傳》稱“中山”《春秋》稱“鮮虞”,以后的史料中又皆稱“中山”,蓋“鮮虞”是“中山”之舊稱。中山國是一個在大國夾縫中生存的小國,其領土雖不能稱廣,所謂“方五百里”,但頗為強悍,《戰國策?齊策》載:“昔者中山悉起而迎燕趙,南戰于長子敗趙氏,北戰于中山殺燕將,中山千乘之國也,而攻萬乘之國二,再戰比勝。”可見中山國多驍勇之士,這大概與能爭善戰的北方狄族血統有關。尤其從中山國出土的資料顯示,中山國是一個不斷征戰“創辟封疆”的國家,在參與伐燕的戰爭中“開啟封疆,方數百里,列城數十,克敵大邦”,后來燕國復國,這些城池大部分又回到燕國。如此看來中山國是一個在戰爭不斷的時代擁有不甘現狀不屈不撓的精神不斷采取進攻的國家。
就文字發展史來看,戰國時期是漢字的關鍵演變期,而字體的演變是其中的重要內容。我們通常將戰國文字分為六大系:秦系文字、三晉系文字、楚系文字、齊魯系文字、燕文字和東周王室文字。就實物資料來比對,中山王墓出土的大鼎銘文的修辭和文語表達較當時諸子百家所作的平鋪直敘要更高一籌,并且在中山文字資料中有連綿詞的使用,而其文字又與晉系文字在結構上相同或相近,懷疑其來源于文化底蘊深厚的三晉地區。因此,在文字學上通常都將中山國文字歸并于晉系文字大系統之內。
中山國確與趙、魏相毗鄰,但也與燕國相鄰,為何中山國文字來源于三晉地區而不是燕地?這大概與史料中零星記載的中山多次被滅國有關了。
在這個時代一個國家的滅亡和復國是常有的事,這個時期一個國家的滅亡并不代表其子民和種族的徹底滅絕,而是行政主權的喪失,也時常有被剝奪國家主權之后沒多久返還的情況,所以也有人將這個時代的戰爭戲稱為“建立在權謀之上的貴族游戲”。在我們可查的史料中,中山國曾被多次滅國,后又復國,身為在大國縫隙生存的國家,又頻繁向邊國發戰自然有所怨敵,除此之外中山之地也是兵家必爭,尤其是有權衡趙、魏兩國利益的作用,《戰國策》中曾提到:“魏文侯欲殘中山。常莊談謂趙襄子曰:“魏并中山,必無趙矣。公何不請公子傾以為正妻,因封之中山,是中山復立也。”這樣的處境使中山國多次被滅,楚、趙、魏國都曾滅國中山。
《戰國策》載:“中山君鄉都士大夫,司馬子期在焉。羊羹不遍,司馬子期怒而走于楚,說楚王伐中山,中山君亡。”
《史記·趙世家》載:“中山武公居顧,桓公徙靈壽,為趙武靈王所滅”“惠文王三年滅中山,遷其王于膚施”。
《史記·秦本紀》載:昭襄王8年,“趙破中山,其君亡,竟死齊。”
魏國在魏文侯時期也曾滅中山,《史記·樂毅傳》載:“樂毅者,其先祖曰樂羊。樂羊為魏文侯將,伐取中山,魏文侯封樂羊以靈壽。樂羊死,葬于靈壽,其后子孫因家焉。中山復國,至趙武靈王時復滅中山,而樂氏后有樂毅。”而后,魏文侯封自己的兒子于中山國,《說苑》載:“魏文侯封太子擊于中山……乃出少子摯,封中山,而復太子擊。”
這幾個國家中,楚國距中山國較遠,滅中山后對其的直接管轄也很困難,但是現有文字資料顯示中山文字字體有一些“鳥蟲”裝飾,懷疑是楚滅中山后進入的。而趙、魏兩國毗鄰中山,滅中山后對其進行了管理,魏文侯封其太子于中山,并派了李克入中山管轄,在魏國人對中山國進行管轄的這段時間,是必要運用和推行文字,如此文字隨之進入中山國,但并非就只此次為文字的初次進入,趙、魏兩國多次覆滅中山,不乏對其進行管理,文字的發展是一個動態的過程,在不斷的接受之中中山國自己也有所發展。
另外,中山國為狄族所建,狄族并沒有自己的系統文字,要與其他國家交流或者文書往來也要學習運用中原文字,而當時的三晉地區是文化深厚之地,且諸子百家又多出三晉,可謂是當時的文化輸出之地。就上述而言,無論從主動和被動兩方面來說,中山國在文字上勢必受趙、魏兩國直接影響。
中山國在歷史的洪流中雖然是一個撰史人惜墨的一個小國,但是它代表了春秋戰國時代北方民族南下中原之后政治上戰爭不斷、文化上逐漸融合并有自我發展的現象。也有學者發現中山王墓出土的銅鼎、方壺、圓壺上鐫刻的銘文字體與章結和齊國相類似,認為中山國的文字也有齊國的影響,關于這點雖不可完全否認,但是在戰國至漢代是銘文與此前鑄在器物內部不同,較多出現于器物表面,這個時代開始認為文字也是裝飾的一部分,因此出現了很多美術字體,具有裝飾效果,我認為在青銅器上鐫刻的字體與日常書寫的字體是有差距的,并且在工藝品上出現的文字我們不能排除刻寫工藝和工匠的因素,關于這一點尚有待進一步探究。
參考文獻:
[1](晉)杜預.《春秋經傳集解》.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
[2](春秋)左丘明.《左傳》(下冊)定公四年卷.中華書局本,2012 年10月北京第1版.
[3](春秋)左丘明.《左傳》(下冊)哀公三年卷.中華書局本,2012 年10月北京第1版.
[4](漢)劉向.《戰國策》卷三十三·中山策.中華書局本,2012年6月第1版.
[5](漢)劉向.《戰國策》卷三十三·中山策.中華書局本,2012年6月第1版.
[6](漢)劉向.《說苑校證》卷十二·奉使.中華書局本,1987年7月第1版.
作者簡介:
張英菲,四川大學藝術學院美術學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