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大 熊 妍 (武漢音樂學院舞蹈系 430060)
跳喪舞《比茲卡·卜呲》的舞臺創作研究
李 大 熊 妍 (武漢音樂學院舞蹈系 430060)
新世紀文化的交融與發展,“非物質文化遺產”這一焦點的擴大,對于我國民間舞蹈而言,傳承與發展則愈是一對難以回避的關系,在現今民間舞蹈舞臺化創作的過程中,“土生土長”與“舞臺升華”、“民俗表現”與“雅化創作”等成為了正面交鋒的看點。本文將通過一個具體作品實例——展現土家族跳喪舞的男子群舞《比茲卡·卜呲》的整體創作剖析,以土家族跳喪舞的傳統文化內涵為依托,對該作品在面對傳統舞蹈創作表演時的編創處理以及核心精神把握等方面進一步探究,以小見大,反思當下的民間舞蹈舞臺化創作問題。在這個過程中,會發現,面對土家族跳喪舞這樣的具有一定特殊時空性與精神性的民間傳統,在編創乃至舞臺表演中如何汲取其自身所具有的對生命的文化身體解讀,遠遠勝過其地域風格下的肢體動律,這也是民間舞蹈創作過程中需要特別關注的與思考的——民間舞蹈藝術必須與民族本土文化共同根植于心,這便是意義所在:對于民間舞蹈的創作乃至表演本質就在于對民族傳統文化的沉淀。
土家族;跳喪舞;《比茲卡·卜呲》;民間舞蹈;舞臺化創作
武漢音樂學院2015年院級科研項目跳喪舞《比茲卡·卜呲》的舞臺語匯探究的成果,項目編號:YJKT201503。
《比茲卡·卜呲》是一個以土家族民間盛行的祭祀歌舞為載體改編的男子群舞,在首屆全國少數民族優秀舞蹈作品展演中,由湖北省民族歌舞團選送,最終以高盎的精神狀態捧獲銅獎。在此次展演當中,《比茲卡·卜呲》是土家族唯一進入決賽的作品,也是湖北省民族歌舞團建團50多年來首次榮獲等級獎,創造了歷史。細細剖析這樣一個從民間走向舞臺的作品,會發現些許多值得思考的問題。
1.《比茲卡·卜呲》的創作源由
作品《比茲卡·卜呲》的編創是以湖北省恩施州巴東縣的“撒葉兒荷”為創作元素,以展現土家族獨具的民族性格與氣魄。所謂“比茲卡”,是土家族的自稱,“卜呲”意為“精神、靈魂”,作品以二者結合為名,旨在表現的是土家族的靈魂與生命精神。舞蹈的元素核心——“撒葉兒嗬”是土家族在舉行喪事活動時由男子跳的一種民間歌舞形式,俗稱“跳喪舞”,這種喪葬民俗舞蹈是土家族民俗舞蹈文化的重要內容之一,已被列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2.《比茲卡·卜呲》的創作動機
喪葬儀式中的“撒葉兒嗬”既是為死者親友而跳,更是為死者而跳。在土家人的生命意識中,靈魂不滅生命不息,死亡是另一種形式的生,因而在土家人的習俗里面老人去世也稱“白喜事”。對于體弱多病的老人而言,死亡是一種幸福,是對人生苦難的解脫,是獲得“新生”的必由之路1。這是一個民族對于生死的認識與感悟,展現出了土家族在載歌載舞中流露出的強烈的生命意識。作品《比茲卡·卜呲》的創作動機正在于此,通過21名精神昂揚的男子在舞臺上向眾人展示恩施400萬土苗兒女的民族精神,向眾人跳出土家族的民族性格,向眾人傳達一種對于生命與人生的豁達之態。
3.《比茲卡·卜呲》的創作形式
俗云“男人跳喪,越跳越旺”,在土家族成員的意識中,跳喪舞是由男子進行的,屬于歷史悠久的土家族祭祀活動,雖然歌舞歡慶,但也不失內在約定俗成的程式。作品《比茲卡·卜呲》選擇男子群舞的表現形式,以嚴謹的態度對所要表現的跳喪舞以尊重與保護。在服飾與音樂上分別以土家族“包頭”傳統民族服飾與傳統特色音樂藝術化還原,這兩個方面是最容易直接實現的,也是無可厚非的。縱觀整個舞蹈作品,將“撒葉兒嗬”搬上舞臺,無疑會因為不同的時空環境而有所限制,面對這樣的民間舞蹈舞臺化常見的困境,編導巧妙的以舞蹈最獨具的身體語言為隱喻性載體,將跳喪舞的精神內涵的原貌盡顯于大眾。將“圓形”空間調度的交替運用靈活,已不再是單純的形式構圖,而是更加寓意出跳喪舞整個儀式流程中從“舉族哀痛——安撫死者——歌頌祖先——男歡女愛——懷胎孕育——族群興旺——跳喪跳喜合一,舉族歡喜”的最終歡快環形循環的狀態,也是對生命輪回不息的祈禱。
由湖北省民族歌舞團選送的男子群舞《比茲卡·卜呲》在將土家族跳喪舞搬上舞臺的過程中,并不甘于對現有的“動作素材”反復循環使用,而是積極深入探究土家族的文化歷史以及民族精神內涵,建構與土家族神形相融的身體語言,用舞蹈作品將民族最原始的生命靈動展現給大眾,為我們民間舞蹈舞臺化的創作乃至民間舞蹈文化的傳承發展影射出了更多的反思與探究。
1.從民間走向舞臺的時空轉化
在剖析作品《比茲卡·卜呲》與土家族跳喪舞的千絲萬縷聯系的過程中,不難發現,面對許多民間的傳統儀式,嚴謹說,是有一定的時空限定的,并不適用于所有環境與空間,同時,它們也可能會有特殊的代表意義,大眾也會從表象理解產生一定的排斥,如果不提及創作,那么我們工作者可以直接深入采風,完整的記錄與傳承,若希望能夠走向舞臺,那么問題來了:如何去編排才不失傳統,而又與舞臺表演特定的時空相契合?其實,《比茲卡·卜呲》這一作品就做了一個異時空轉化的創作嘗試,因為跳喪舞不比其他歡慶舞蹈,時空要求很確定,那么面對這樣具有儀式化的民間傳統,顯然無法客觀搬上大多數欣賞類的舞臺,而編導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挖掘所選原型的歷史文化與精神觀念,用有形的身體語言去闡釋原型無形的民族性格與人生觀念,如此一來,創作則不受異時空的影響,反而可以將民族內在的精神信仰細膩展現。這對于民間舞創作來說是一種啟示與反思。
2.從民間走向舞臺的身體轉化
民間田野與劇場舞臺,一個是自由歌舞,一個是“捆綁”表演,集聚聚光燈的高臺。兩個完全不同的環境與空間,當要呈現同一民間舞蹈之時,考慮的因素不盡相同,在民間就是最淳樸最直接的儀式或者歡慶,自然自由,而在舞臺則要考慮舞臺化的基本原則條框,規范第一。如此,便提出了一個從民間走向舞臺的創作過程中身體的轉化問題。所謂身體,相比于肢體是對舞蹈語言更加準確的載體定位。創作過程中的身體轉化則是需要我們舞蹈工作者深入當地,尋找當地人的身體感受,身體是用腦去引導心的。因此,在此所提到的“身體轉化”把握恰當的話,形成的就是身體語言,若把握不當,則僅是形似的肢體動作。而在真正的創作過程中,需要去更多考慮的則是看似無形的身體感受與心靈意識。面對當下繁雜的社會,缺失的正是民間淳樸自然的泥土氣息,切忌再用城市的身體去”陶醉“的演繹民間的文化,不是民間舞蹈傳承與發展的真諦,也不是大眾所真正需要的。
注釋:
1.杜邦云.“撒爾嗬”及其民族倫理意蘊.[J].理論界,2009(1):163-164.
[1]田發剛,譚笑.鄂西湘鄂土家族傳統文化概觀[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1998.
[2]潘光旦.湘西北的“土家”與古代的巴人.潘光旦民族研究文集[M].北京:民族出版社,1995.
[3]彭英明.土家族文化通志新編[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