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 龍(軍旅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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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孩子眼里的戰爭……
文/王龍(軍旅作家)

毫無疑問,《穿條紋睡衣的男孩》讓我最震撼的是那個猝然而至的結尾:年僅8歲天真善良的布魯諾換上了條紋睡衣,從鐵絲網下爬進集中營,去幫助他的小難友尋找父親,卻不經意間被趕進了毒氣室……
英國《衛報》對這個結尾評論道:“馬克·赫曼透過孩子的眼睛來詮釋大屠殺事件,直到最終大結局的時候我們才被眼前美麗的悲劇驚呆了。”
這部電影似曾相識的結尾,幾乎使我條件反射般想起了另一部意大利電影《美麗人生》的結局:歷經磨難的父親圭多,終于在殘酷的集中營里保護下幼小的兒子喬舒亞,自己卻毫無防備地慘死在德國納粹的槍口下。
這兩部電影,成為如此高度默契的“姊妹篇”:同樣透過一個孩子的眼睛來講述二戰中德國集中營的情形。那些令人難以直視的鮮血殺戮,在天真無邪的孩子眼里,竟被折射得光怪陸離,浪漫有趣。但無論喬舒亞還是布魯諾,他們眼里的集中營越是像一個游戲般溫情美麗,那幕后恐怖的現實才越讓人錐心滴血,驚心動魄。
在表現二戰集中營生活的電影中,《美麗人生》和《穿條紋睡衣的男孩》的編導幾乎以令人驚訝的主題配合,從正反視角揭示了這種特殊環境的殘酷真實:前者重點呈現集中營內部主人公們遭受的苦難和悲辛,后者以旁觀的視角折射集中營管理者制造的謊言與恐怖;前者是難民父親圭多在殘酷世界里為兒子努力編織的一個美麗謊言,后者則是集中營德國司令官的兒子布魯諾在一個殘酷世界感受到的虛幻美好。兩部電影同樣用黑色幽默的手法,以超越常規的兒童視角表現成人世界,用悲劇情境營造喜劇效果,通過“含淚的微笑”揭示納粹集中營里的悲歡離合。
兩部電影編導用妙想天開的方式將一種幾乎已經拍爛的題材——納粹迫害猶太人點石成金,將一個看似不可能發生的故事娓娓道來,使人內心愉悅之余,深覺酸澀,難以釋懷。
為什么我們的戰爭影片難以在世界范圍內有立足之地?因為沒有反思的眼淚只是水,沒有痛感的戰爭影片只是錦上添花的奶油蛋糕。如果比較中國《閃閃的紅星》和蘇聯《伊萬的童年》,或許能得到一些啟示。《伊萬的童年》雖然表現的也是一位少年英雄,但其著重突出了戰爭對兒童的傷害和摧殘。1962年,當《伊萬的童年》在威尼斯獲得金獅獎時,薩特闡述了對這部影片的深刻看法:“伊萬是瘋的,是只怪物,也是個小英雄……要了解影片主旨的確切涵義,就有必要對導演的意圖挖掘的更深:即便最后存活下來,戰爭還是扼殺了那些制造它的人。”
而《閃閃的紅星》中,潘冬子太過于成熟、冷靜甚至可怕了,戰爭只是把他變成了無往不勝的小英雄,而戰爭留給他的心靈創傷,對每一個“人”的人性戕害(不管是敵人還是我們自己),誰關注到了呢?中國戰爭片如果不在這方面邁出去,難以真正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