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出天使的翅膀

兩色風景

（一）

麻咪經過花婆婆家門口時，花婆婆喊住了她：“小丫頭，來幫我個忙！”

花婆婆擅長園藝，家里種滿了有魔力的奇花異草：有能擴音的喇叭花，有能預測未來的占卜花，還有能送信的風信子……

麻咪熱情地回答：“好啊，幫什么忙？”

“我家已經快被花草淹沒了。你幫我把這些種在你家吧。”花婆婆攤開掌心，里面躺著一把種子，潔白柔軟，像一顆顆爆米花。

“這是什么呀？”

“拿回去種種不就知道了？隨便種哪兒都行！桌子上、椅子上、杯子上都行！”

這是什么奇怪的植物呀？但是花婆婆已經去忙著種花了，麻咪吐吐舌頭，不多問了。

（二）

回到家，麻咪想起花婆婆的話，隨手就把一顆種子放在了沙發上。

哎，沙發仿佛變成了濕潤的土壤，而種子變成了一條小蚯蚓，它竟然就鉆了進去。沒過多久，沙發的靠背上長出了兩枚嫩嫩的小葉片。

麻咪又把一顆種子放在毛巾上，種子鉆進了毛巾，不多久毛巾也吐露了可愛的嫩芽。

麻咪又隨手給柜子、書本、衣服、碗、勺子等各個地方“播種”。很快，屋子的各個角落都搖曳起了嫩嫩的小葉片。最后剩下一顆，麻咪隨手丟在了屋頂上。

好啦，都種完了。麻咪跑去跟花婆婆匯報工作：“我已經把種子全都種下去了。它們真可愛呀，叫什么名字呢？”

“天使草。”花婆婆說。

“天使草？”麻咪想起了那些破“土”而出的嫩芽，嫩嫩的葉子確實都是成對的，好像兩只小翅膀，對，天使的翅膀！

“天使草會根據自己依附的‘土壤而改變形態。種在小東西上的種子，就會長出薄薄的、透明的小翅膀，像蟲兒那樣的；種在大東西上的，就會長出羽毛豐滿的大翅膀，像鳥兒那樣的……”

（三）

花婆婆說得一點兒也沒錯，麻咪眼見著她家的天使草一天天成長起來，越來越像真正的翅膀了。麻咪看著一雙長在杯子上、像麻雀一樣的小翅膀，忍不住說：“幫我倒杯水吧？”

杯子——不，天使草聽了這話，立刻拍動著小翅膀，飛快地打來一杯水，穩穩當當地送到麻咪手里。

“太棒啦，謝謝你！”麻咪樂得直拍手。

屋子里的其他天使草紛紛拍起了翅膀，一個個都是躍躍欲試的樣子。

“那……我要吃零食！”麻咪接著說。立刻有一個盤子撲棱著翅膀，將一堆糖果送到了麻咪嘴邊。

“我要洗臉！”麻咪又說。

一條長著翅膀的熱毛巾飛來了，將麻咪的小臉蛋擦得紅撲撲的。

有些天使草還太小，比如長在沙發上的、長在桌子上的、長在柜子上的……都還不夠強壯，不足以帶著生長的“土壤”飛起來，只能焦急地在原地撲扇著翅膀，帶起陣陣清風，別提多可愛了。

（四）

“天使草的力氣都是越練越大的，時間是最好的肥料。”花婆婆這樣對麻咪說。

的確如此，麻咪家的天使草一天比一天長得好了。剛進門，兩只拖鞋就一前一后地飛來，讓麻咪換上；沙發也忙不迭地飛來，請麻咪坐下；盤子、杯子、碗滿載吃的喝的，在麻咪的身邊飛舞環繞；做家務也輕松多了，抹布飛上飛下，簸箕飛里飛外……

那陣子，豆莎、貝妮和米莉也愛來麻咪家玩，坐坐會飛的椅子，穿穿會飛的衣裙，吃吃飛到嘴邊的美食，別提有多快樂了！

最棒的是，有一次她們正在屋子里玩，忽然身體搖晃了起來。“地震啦！”小魔女們驚呼起來，跑到門口一看，原來是屋子飛起來了！

被麻咪丟在屋頂上的天使草種子長成了巨大無比的翅膀，帶動著整座屋子飛上了天空！小魔女們擠在窗口吹著風，看著窗外的風景 ，一個個有說有笑的。

（五）

這樣的快樂時光很快走到了盡頭。

一大早，麻咪就被乒乒乓乓的聲音吵醒了。她睜開眼睛一看，啊，屋子里正上演著一場“群魔亂舞”。所有長翅膀的物件都在麻咪沒有下令的情況下亂飛亂竄！沙發凌空回旋，水杯上下翻滾，衣服在空中飄揚……

“你們怎么啦？快停下來！”麻咪著急了。

然而天使草并不聽麻咪的，反而飛得更急、更快了。“咣咚——咣咚——”整個屋子也開始搖晃起來，不用問，是長在屋頂上的翅膀開始“暴動”了。

就在麻咪急得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的時候，一對翅膀忽然“啪”地一下掙脫了它所依附的“土壤”，獨自飛出了窗口。

“啪、啪、啪……”越來越多的翅膀開始單飛，曾經帶著麻咪飛翔的那件衣服，也落在了安靜下來的沙發上，再也不亂動了。

看起來，天使草并不是在搗亂，只是想要掙脫束縛。

（六）

麻咪推門出去，看到漫天都是大大小小的翅膀，像是一朵朵被風接走的蒲公英，飄向無盡的天空……

花婆婆一邊抬頭看天，一邊走來了。她表揚道：“不錯呀，小丫頭，你把它們培育得挺好的！”

“它們怎么就全都飛走了呢？”

“翅膀硬了，當然要遠走高飛了。這有什么奇怪？”

“它們真沒良心……”麻咪有點傷心。

“沒良心？”花婆婆笑了，“小丫頭什么都不懂，來看看吧。”

（七）花婆婆從懷里掏出水晶球，擦了擦，上面就映出了飛滿晴空的天使草。麻咪看到，正在飛翔的它們落在了不同的地方：

一只斷翅的蝴蝶在水里掙扎，一對翅膀落在了它的背上；一只折翼的鳥兒在地上掙扎，一對翅膀落在了它的背上；一個女孩坐著輪椅在艱難地爬坡，一對翅膀落在了她的背上；一位老人一瘸一拐地拄著拐杖，一對翅膀落在了他的背上……

那些殘疾的、衰老的、走不快的動物和人們，被天使草依附上后，一個接一個地飄浮起來了。翅膀溫柔地帶起他們，去感受風的清涼，去欣賞久違的美景，去追尋快樂的時光……

（八）

“你知道天使草得名的原因嗎？因為它們的使命就是要像天使一樣。它們需要依附在不同物體上來鍛煉力量，但從來不是作為玩具存在的。當它們成熟之時，就會告別‘故土，把世界裝點成天堂……”

麻咪凝視著水晶球，脫口而出：“花婆婆，你下次種天使草的時候，一定要再來找我！”

能夠成為一位天使草的園丁，麻咪感到由衷的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