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冬夢醒無痕

【作者簡介】

彭勝發，筆名彭翔，男，瑤族，本科，中共黨員，1978年10月出生，現在桂林市臨桂區委組織部工作。桂林市作協會員、廣西文學創作協會會員。2000年獲新世紀青年詩人命名獎，2003到2010年均獲廣西創作協會優秀作家群稱號，2008至2012年都被桂林市委組織部評為優秀通訊員。近年來在各類書刊、報紙、網站發表文學作品及信息、調研文章等700多篇（首）。

（一）

愛總在春天開始，冬天結束？

他第一次見她，印象最深的是她喜歡皺眉頭，以為她不喜歡他。后來才知道，她是喜歡他的，只是從小習慣了皺眉頭，媽媽說她懂事。因為這句話，他認同她能與他同甘共苦。他坦白地對她說，他并不富有。她說：“這些我早就知道了，生活真的很現實，但我愿意拿一生的幸福來做賭注，只因我相信你！”當時他正在一件苦悶的事情中憂傷著。他相信了她的話，還有她的心！

他的新房子空著，沒有錢裝修。她的房子也一樣沒有錢裝修。他有兩次對她說：“把我的房子賣了裝修你的吧！”她不同意，說：“挺挺就過去了，照你那么說，我的房子都賣幾十次了！”他就笑笑……

她說：“雖然我們現在什么都沒有，還背負很大的壓力，但是跟你在一起我心理很踏實，不管遇到什么困難有你在我一點也不怕！喜歡對你撒嬌，喜歡你把我當孩子一樣寵，喜歡你抱著我的感覺，喜歡你睡覺的樣子……”

他白天很忙，下班時間到了，就會給她電話：“今晚你想吃什么？”有時她會說：“不過去你那里了……”有時她會告訴他：“簡單點吧，不要去外面，就在家里吃吧！”他就會很高興的去買菜。他都會首先考慮她喜歡吃的菜，買好了，就回來煮飯，等她的到來——就像等待一個春天的綻放！每次見面，他都要抱著她轉兩圈。她有點貧血，會暈，所以每次都說：“不要，行了！”他就會輕輕吻她的修長的脖子，然后開始做飯。

三個月后，她開始逃避一切。他起初以為她忙。因為他也忙，就沒放心上。過了一個星期吧，他才知道她在回避他。他很焦急，問她什么原因，她拒絕回答。問她是需要什么幫助嗎？她沉默。

她開始不愿見他，甚至電話也不接，信息也不回了。

后來，他終于從朋友的朋友口中知道，她認為他沒有錢……

他，突然想起，她不久曾親口在電話里和他說：“你不能給我依靠，你還不如我自己……”

他，一愣。一笑。然后閉上眼——把頭搖了搖。

他想起了，一個故事：兩位出家人對著一面幡子爭論不休。一個說：“如果沒有風，幡子怎么會動？所以說是風在動。”另一個和尚說：“沒有幡子動，又怎么知道風在動呢？所以說是幡子在動。”慧能聽了，便對他們說：“二位別吵了，聽我說兩句。其實既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而是二位的心在動?。　?/p>

是啊，心動，是她；心死，也是她。他都接受?；ㄩ_花謝，潮起潮平，云卷云舒——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吧。他無言。

（二）

叮囑伊人水一方，

咚咚山泉任流淌。

飛奔跳躍懸成瀑，

揚程尋夢去遠航。

想問今生相思長，

爾捧玫瑰樂鴛鴦！

“叮咚”是她的網名，“飛揚”是他的網名。這是他寫給她的一首情詩。開始她讀不懂，他告訴她讀每行第一個字，她就幸福得不得了，笑得面若桃花……

她以崇拜他的詩，開始。她以鄙視他的詩，結束。在這個浮躁的年代，還存在詩人嗎？也許詩人就是一個笑話，說什么“存在就是合理的”？當詩歌和詩人開始遺忘，愛情已經從人群中消亡。

2008年國慶，他獨自一人去了一趟遠方——那里地震死了很多，很多人！他又獨自一人回來了。他感悟了生命的脆弱與堅強，感受了生命的博大與滄桑，也重新理解了愛情，金錢，親情，生命的美麗與骯臟。愛情——要付出心靈，付出身體，付出金錢，這很現實。

春天開花，秋天落葉的故事里，他曾經很多次問別人這么一個問題：樹葉的飄落，是因為樹的不挽留？還是因為大地的誘惑？

可是很多人的回答，都讓他苦笑！現在，他在平和寧靜中等待也執著——他只想尋覓一枝優雅亦堅韌的蘭花能把淡淡的清香飄逸在他多舛的生命的朝暮里。

想起在遠方那天晚上，他顛簸在一輛貨車的大箱里，看著群山在腳下顫動，他緊張得要命：如果司機一不留神，車從路的任何一點滑出，他和一車人的生命，就像一陣煙霧或者山嵐消散……人生還有多少糾纏？生活似乎隨意地為他安排了許多角色，他都認真的扮演著，不管喜歡或不喜歡。曾經，他想把自己打扮得強大些，穿著一身牛仔，一副虎視耽耽的樣子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著，走著，黑的人群，就流出了黑水。他象一片雪花，故作姿態地隨風飛舞了幾下，就墮入孤獨的黑。已經記不清他不穿牛仔服裝多少年了？

寫詩可以讓人安靜，寫點詩吧。于是，他裝模作樣地寫了幾句詩?；蛟S只換自己心靈的一點休憩與他人的幾聲嘲解……

他想起，一天晚上在她朋友家，朋友說：“叮咚，這么好的夜色，叫飛揚給你來首情詩吧……”她笑，冷冷地：“那東西能當飯吃？”

（三）

上帝發顛，

把我放一邊，

他管兩頭，

我管中間。

兩頭是生與死，

中間是愛與戀。

當他沉重的時候，他想到了詩——詩不能給他帶來什么，它只是皇帝的新裝。唱三支歌吧：一支獻給沸騰的青春；一支美妙生命的靈魂，一支燦爛征途的黃昏。

他是一條蛇，慢慢爬行，虔誠地穿越千年的薄冰。

現實與夢想，今天和遠古，是非跟對錯，一滴血映紅朝暮，洞穿歲月斷層。他看到石頭上開出一朵花，她風中微笑，雨中流淚，為了我嗎？他想，緣分一如古老的化石，真實著虛偽。他以平常心，發現了人性。

有蝶飛過莊周，一只棲在他左肩，一只棲在他右肩，一只落在他心頭。他墜落深谷，抓一根帶刺的青藤，上邊長滿光陰一寸一寸的結，他沿結攀援。攀援愛，攀援生活。曾為別人指點迷津，自己卻陷入迷塵，在享受與忍受之間。

在陽光燦爛的午后，他從地震的地方回來，開始把每一天都濃縮成新和心的開始。路人都已走盡，只有路還在那里。他是一只被山野遺棄的赤狐，一一舔平自己的傷口，然后為自己餞行。他上路了，途經黎明，他發現高出道路的是樹木，高出樹木的是太陽，高出陽光的是心靈……

有一種酒，一旦嘗了，醉了也瘦，不醉，也瘦。他知道愛情和友情只是生活中的燈?？墒?，今夜，照亮他心靈的卻是童年的流螢。童年的苦難，成就了他的“不死”。

來，我們干杯，把現實一杯一杯喝下去。灑一把歡笑，為你，在永不相通的空間，任你誤解。如果心靈只是一個廢棄的神殿，只能埋葬失寵的圖騰和失血的眷戀！

來，我們干杯，杯里裝的是咖啡，加了紅糖的暖咖啡。飲下淡淡的暖，淡淡的甜，淡淡的苦——有病者之痛舒，無病者之心醒！

人生本就是一本大書。有些事情早些知道的確比較好，該了解的了解，該注意的注意，該抓緊的抓緊，該放手的放手……行走，是一場心靈的盛宴。戀愛，是一個成長的過程。

（四）

三年過后，他走在一條路上，陽光在他臉上燦爛的開放。

這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

街那邊走著一對男女，突然女的向前飛跑，男的快步向前追——

一輛車飛過，女的像一只白色的蝴蝶，飛起，又落下。

他突然感覺那身影怎么那么熟悉，他跑過去——真的是她！原來她重新開始了戀愛，那天是和她的男友上街閑逛。男的一定要牽女的手，女的為了“優雅”，害怕熟人看見，不好意思！就有點生氣地掙脫男的的手向前跑……

事故就像故事一樣發生了。

他和那男的把她送到了醫院。

想不到，她一直昏迷不醒……

他什么時候走的，那男的和昏迷中的她都不知道。

每天都有朋友到病房看望她，送的都是鮮花，然后都無限嘆息……

三個月后的一個冬天，一個戴著墨鏡，穿著牛仔服的男人，走進了病房。他沒帶鮮花。他俯身在她額上吻了下，就走了……他走后，她媽媽在她的枕邊發現了一封信。這是封奇怪的信——信封上寫著“您收”，很奇怪！家人把信給拆了。

更奇怪的是信里半個字都沒有。只有3張平整潔白的紙，細心的媽媽發現其中兩張有兩個圓圓的小洞，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痕跡……這封信成了一個謎。

爸爸認為這是一個無聊的人玩的一個無聊的游戲，剛準備把它丟進垃圾桶，床上的她就動了一下！媽媽又看了看這信，也準備把她扔了，床上的她又動了一動！要知道她都躺三個月沒有反映了……

如此反復了多次……細心的媽媽覺得這是封不一般的信！說誰也不許動這信，她一定會醒來的，女兒肯定知道含義……

一年過去了，她還沒有醒來。兩年過去了，她依然沒醒來。

一個專家來給她診治，也無奈，最后問她母親，她身邊有什么特別迷惑的東西嗎？這一問，提醒了母親——于是專家反復看了這封奇怪的信。三天后，專家說：“救你女兒的最后也是唯一的辦法是，必須找到寫信的人，由這個人親自給她“讀”這信，也許會醒來——看奇跡了！”

于是報紙，電視出了這么一條新鮮也感人的廣告……

廣告刊出的第7天，一個穿牛仔服，戴墨鏡的男人來到了她的病房。旁若無人地靜止走到她床邊，俯身在她額上深情地吻了一下。她弟弟正要喝止，媽媽使眼色阻止了！

媽媽從看到這男人走進房間的那一秒起，她就覺得這人不一般，也許正是救她女兒的人。

男人拿起床頭的信打開，然后俯身對著她的耳朵說了大約7分鐘的話……媽媽看到她的消瘦的手接連動了幾下，然后看到她睜開了眼！

半年后——她蘇醒了。完全好了。

一天黃昏，在媽媽的追問下，她說出了那個男人當天在她耳邊說的話——

信封上寫著：“您收”，信內裝者三張白紙（其中兩張有小圓洞）。

“您收”，不是“你收”，不代表陌生；“您”解釋為“你”在我“心”上。有“孔”的2張白紙，象征是你和我，愛過就有記憶，所以有小小的“空間”。第三張白紙是我倆之外的東西，比如世俗、金錢、錯誤判斷、愛的方式等?！叭龔垺卑准堅⒁?，有道“好事成雙”，多出的一張是不和諧的“第三者”。白紙，表示愛與恨盡在不言中；白紙，表示曾經的誓言都在空中消散了，如一張白紙蒼白著單薄著；白紙，表示不曾侮辱你，傷害你，你還是“潔白的紙”，繼續去描繪你的夢吧；白紙，表示蒼白，你貧血，走后的日子記得常開心，多運動，別偏食；白紙，表示很平，沒有褶皺，你喜歡皺眉頭，常憂郁，以后的人生路上愿你舒展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