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水塘擲錢招親

甘廣秋

會仙濕地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相傳濕地四周的竹林里，每隔五百年可長出一根奇竹。濕地有名的能人秦滿公掐指算算，這一年剛好是奇竹長成的年份。他在茂密的竹林里尋到這株金光閃爍的奇竹，用它制成了一支簫。

每天傍晚，秦滿公都在分水塘邊吹奏這支簫。簫聲柔和清麗，有如天籟之音。這簫聲越過千山萬水，傳到了南海。一條紅鯉魚受簫聲吸引，從南海出發，沿珠江、桂江溯水而上，經古桂柳運河進入了美麗的會仙濕地。從此，秦滿公在塘邊悠然地吹簫，紅鯉魚合著樂曲在水面翩翩起舞，紅鯉魚成了秦滿公最投緣的知音。

一天，秦滿公吹出的蕭聲有點低沉，讓紅鯉魚察覺到了。紅鯉魚說：“你是遇到了煩心事吧？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秦滿公說：“這貫穿濕地的桂柳運河已通航一千多年，需要大筆資金來維修。真不知去哪里找錢。”紅鯉魚說：“這事我有辦法。你弄一條大船泊在塘中央。然后四處張貼告示，說下一個會仙圩日將有絕色美女來此船上，人人都可拿錢擲她，誰擲中她，可娶她為妻。”紅鯉魚還將一貫銅錢交給他，說：“到那天，你見船上的錢裝滿了，就將這貫錢向美女擲去。”秦滿公還想問美女從何而來，紅鯉魚說：“天機不可泄露，你只要按我講的去做就行。”

規定的日子到了。這天圩場上冷冷清清，趕圩的人全聚集到分水塘去了。圩上的商販做不成生意，索性關了門，也跑去濕地看熱鬧。

分水塘中央的大船上，果然有一位紅衫紅裙的妙齡女郎在輕盈地舞蹈。她那嬌艷的容顏和曼妙的舞姿，堪比月中的嫦娥仙子。分水塘四周人山人海，眾多青年男子熱情洋溢地向船上丟銅錢。不少富貴公子甚至叫傭人抬來大箱大籠的金銀元寶，發瘋似地向美女擲去。秦滿公夾在人縫中看那美女，越看越覺得她的身段動作與紅鯉魚的舞姿有幾分相似，因此感到分外親切。那些如飛蝗一般投向美女的金錢，似乎都懷有羞愧之意，覺得自己不配接觸這具美若天仙的玉體，于是在美女的身前、身后、身左、身右紛紛墜下，從始至終沒有一塊觸到美女。

太陽偏西時，金錠、銀錠和銅錢己把船艙堆得滿滿當當。這時秦滿公按照紅鯉魚事先的布置，一揚手，將攥了半天的一貫錢拋出去。這貫錢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精準地繞到美女的脖子上，猶如一掛美麗的項鏈。頃刻，分水塘四周沸騰了，人們交口贊譽秦滿公中了大彩。當天，濕地百姓為秦滿公和美女主持了定婚儀式，并立即籌備近期為他倆舉辦結婚典禮。美女當場宣布：船艙的金錢全部捐出用于治理運河和濕地。人們又是一陣歡騰。當時人們只顧歡樂，誰也沒注意到，有個賊眉鼠眼的家伙溜出了人群，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色向晚，人群終于散盡。秦滿公回頭不見了紅衫女子。他將簫一吹，紅鯉魚浮上水面。他說：“我斷定，白天在船上的女子就是你。”紅鯉魚點點頭。她還告訴秦滿公，她是南海龍王的七公主，紅鯉魚只是她的臨時化身。她只盼婚期早日到來，使她能用新娘裝換掉這件魚皮外衣，兩人一起在優美的濕地家園里幸福地生活。

說話間，突然天空烏云密布，大地陰風怒號，分水塘中濁浪滔滔。紅鯉魚說：“不好！父王派水軍來捉拿我啦，你快跑吧！”秦滿公說：“我不怕，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原來七公主離開龍宮后，龍王便派密探四處尋她。不料擲錢招親的場合鬧大了，暴露了蹤跡。這些水軍就是先前悄悄溜走的密探引來的。秦滿公為保護心上人，孤身一人與眾水軍作戰，終于寡不敵眾，被打昏在地。待他醒來，再也不見紅鯉魚的蹤影，這讓他無比感傷。

三百多年來，每當月明風清之夜，分水塘中還時常飄出隱隱約約的簫聲。人們說，這簫聲寄托著秦滿公對龍宮七仙女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