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面具紋樣對現代設計的影響研究
——以儺面具與印第安面具為例

文/何小溪

面具的產生是由多種因素結合而成的，它和原始社會地下的生產力水平有關，同時也離不開人類早期的生產活動、戰爭活動、宗教活動。面具產生的源頭是動物崇拜、巫術信仰和頭顱崇拜。作為一種具有特殊性質的象征符號，它反映了原始人的思維觀念和造型意識。

一、古儺面具與印第安面具起源的趨同

儺是中國遠古時期全體成員參加的驅疫逐邪的巫術祭祀活動。儺面具的藝術起源于原始社會的“儺”活動，原始人在狩獵和部落戰爭中，為了威懾對方，紛紛帶上面具，扮成野獸。漢代前后，表演藝術發展起來，“儺”被請入宮，面具又逐漸發展成為宗教、巫術禮儀活動中的工具。

古儺面具是較為原始的面具造型，是原始的圖騰再現，是自遠古時代以來人們的重要精神力量。古儺面具主要的五種文化面具形式是：跳神面具、祭祀面具、生命禮儀面具、鎮宅面具、戲劇面具。

印第安面具是美洲印第安人中盛行的一種起源為威懾野獸與敵人的面具，后來逐漸衍生出其他功能的面具，如在春天第一次雷鳴時戴上祭天用的雷神面具，又如戰士們在慶祝戰斗勝利的舞蹈中，佩戴的象征性面具用來象征強壯和力量。原始印第安部落很早就有舉辦面具儀式的傳統，在他們的面具盛會上都要有幾十個人進行表演，他們代表森林中的各種動物或能使他們擺脫可能遭到的不幸和危險的力量，在這一點上與中國的“儺”有異曲同工之妙，原始印第安面具多種多樣，如祭祀面具、圖騰面具、舞蹈面具、象征性面具等。

中國的古儺面具文化與美洲的印第安面具文化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隱藏自己、宣泄自己、歡娛自己、安慰自己、欺騙自己這些特點來看，它們的起源是趨同的。列維·斯特勞斯的《結構人類學》說：古代中國藝術與美洲西北沿海藝術，或許甚至還有美國其他地區的藝術的種種相似點是如此地顯著，使我們不得不在頭腦中想到“共同起源”這種可能性。

二、儺面紋與印第安圖騰的相似性與區別性

儺面紋中的主要紋樣，是人面、神面、鬼面、獸面的綜合，性質與功能十分復雜，是供祭祀的神袛、英雄、祖先造像，主要的旨意是避邪護身，鎮壓敵人。儺面紋的影響深遠，造成最早的面具現象是沅水中游的高廟遺址出土的陶器，以長有兩對獠牙的儺面紋為陶器上的主要紋飾。以后的儺面紋越來越復雜，越來越精美，最后形成了商周青銅器上的“饕餮紋”或者“獸面紋”。主要的儺面紋分為獸面紋與人面紋。

(一)獸面紋與印第安圖騰的相似性

印第安圖騰在印第安人中間是一種崇拜，幾乎所有的圖騰都是以動物為主的，很少有其他形式。人們認為自己的氏族同氏族用以命名的動物之間有血緣聯系，這一動物就是本民族的圖騰，是本民族的保護神。而獸面紋可以是力量的象征符號，也可以作為巫術用于威懾的一種表現形式。在文化背景中這兩種紋樣都充當了崇拜與護身符的作用。

在獸面的處理上，獸面紋在某種程度上是以動物作為母型，將動物夸張，強化或暴力化，而印第安人對動物面部的處理極為復雜，大部分比獸面紋難確定母型，但是兩種紋樣都采用了在中軸上把一只動物或獸面由中間剖開再整合，將軀干簡化，四肢變化為紋飾。

(二)人面紋與印第安人面面具的區別性

古儺面具與印第安面具都是作為原始情感物化的形式存在的，雖然有世界文化的淵源做基礎，然而東西方人物面部特征和傳統文化觀念的區別造成了儺面具中人面紋與印第安人面面具的不同。郭凈在《中國面具文化》中說：假面(即面具)，是一個民族、一個文化的自畫像。

古儺面具中的人面紋通常是將人物的面部特征賦予性格，將某種性格用大膽夸張的手法表現面具的美感。例如，將人物塑造成或喜、或悲、或怒、或嘆的人物、神靈、巫靈的形象，每個人面面具背后都有自己的故事或是是對所敬仰的遠祖的一種神話加工。印第安人面面具多采用人物的原型為主體，主要作用是狂歡、信仰、掩藏自己真實身份。另外，古儺面具的配飾比較簡單，只是作為輔助加強人物形象的作用，印第安人面面具的配飾擇比較繁復，材料也很多樣化，更經常用鳥類的羽毛或者動物的皮革作為華麗的配飾。

作為兩種類型的面具中主要的元素，獸面紋與印第安圖騰的相似性、人面紋與印第安人面面具的區別性都說明，面具文化是一個原始民族最珍貴的特征。

三、擯棄現代人與現代設計的“面具”

面具是原始人的信念衍生出的產物，現代人是帶著成熟的審美觀念來面對古儺面具等各民族的神秘面具，而對于審美觀念落后現代人幾千年的原始人來說，他們的思維還處于不發達階段，他們單純的認為面具蘊含著某種神秘力量，人們在使用面具的過程中同時也就獲得了這種神秘的力量，愿望就可以實現。正因為原始人這種淳樸的思維才創造出如此古樸純真、不含雜質的藝術品。

(一)物化面具與精神面具

在現代生物學中，負責高級認知和記憶的是大腦中的新皮質，正是我們大腦中的新皮質將成年人與嬰兒、人類與其他哺乳動物、原始人與現代區別開來。原始人的新皮質部分發育不夠成熟，對事物的認知還停留在人類大發展的嬰兒期，原始物化狀態下的面具直觀的反映了原始人思維單純古樸的特質、對巫術的崇拜、對強大力量的渴望、對兇猛野獸的恐懼。

現代人除了表演、娛樂、隱藏自己之外很少用到面具，但是從某個角度、某個時間看城市中的人流，你會發現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一樣的表情、一樣的步伐、去一樣的地方做一樣的事情，就像工廠流水線上的產品。這就是現代人的精神面具，隱藏自己，掩飾自己。精神面具的存在將現代人的內心世界的恐慌、興奮、悲痛等情緒掩飾的嚴絲合縫，讓每個人之間都隔著一道看不透的墻，封閉與別人的交流，活在自己的內心世界里，拒絕溝通與創造。

(二)擯棄現代設計中的“面具”

人類經過了長時間的發展，用智慧創造了高度發達的現代生活，人們的生活淹沒在單調的“方盒子建筑”、雷同的室內設計風格、巴掌大的休閑廣場這樣一種龐大而冷漠的人造環境中。不知不覺中，現代設計也因為流水線的操作而蒙上了一層面具。

人體功能學的誕生給人類生活的功能設計提供了重要的保障，而審美的問題只能靠人們改變自身的感受才能解決，現代人欣賞原始物化了的面具是因為每種面具都反映了一種獨特的思想、信仰或是心情，每個人的認知能力和審美能力不同，沒有絕對一樣的面具。原始物化的面具對現代設計來說，其實有很深的教育意義，至少對于現代設計風格的趨同很有教育意義。文化遷移一直存在，甚至對于原始社會來說現代社會更為迅速，面具起源的趨同是因為人類對于未知物的恐懼的共同反映，而現代設計的趨同卻是人們對已知物的抄襲。

隨著社會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豐富，科學技術的發展，人們雖然提高了生活的質量，卻失去了傳統、失去了對審美的直接反應，改變這一現狀的唯一方法就是擯棄現代設計中的“面具”。

四、小結

古儺面具與印第安面具在文化遷移、共同的心理恐懼、地域、信仰、根基文化的差別，造成了兩種物化的原始面具在起源上是趨同的、獸面紋與圖騰的相似性、人面紋與人面面具的區別性。原始人將思想物化成面具，而現代人將“面具”精神化為思想，每個人都如行尸走肉的生活在繁華的現代世界中。唯有改變思想，改變設計方式才能將禁錮了的現代設計優化，滿足現代的審美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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