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記者 鄒 杰
大遵義,來了
文丨記者 鄒 杰
2016年6月6日,3個“6”疊加在一起。
這天,與其說是遵義市播州區掛牌成立的“大喜日子”,還不如說是遵義成為大市的“加冕儀式”,邁向強市的“起跑儀式”。因為最直觀的數據說明了一切:遵義市區人口超過200萬,市區面積擴大4倍,接近5400平方公里。而由黔中大縣更名的播州區,也毫無懸念地成為貴州省面積最大、人口最多的市轄區。
這是10多年來,繼匯川區和新蒲新區成立后,遵義市又一次大手筆的區劃調整。
時間回到1997年。
這一年,國家的大事是香港回歸祖國,遵義的大事是撤地設市。
剛剛誕生的地級遵義市,市轄區紅花崗區為原縣級遵義市,從地圖上看,城區猶如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四面被遵義縣包圍,東西寬21公里、南北長22公里,面積僅311平方公里,城區人口不足40萬,分別為地級遵義市的1%和5.7%。
撤地設市后不久,新成立的遵義市委請來大批省內外專家,開了一次高規格的發展研討會。與會專家不約而同地認為:遵義市的定位應該是“小城市,大農村”。
這種情況,被形象地稱為“小馬拉大車”。
遵義城區人口密度大,發展空間嚴重不足,腹地縱深嚴重受限等問題,在撤地設市之初便顯露無遺。
那時,遵義僅有的中心城區——紅花崗區,作為遵義城市化的“單核”,無法像有多個城區的市一樣互動、分工合作,顯得“孤掌難鳴”。而此時的遵義市,也迫切需要一個經濟發展和城市化的“第二戰場”。因為國內外無數成功實踐表明:疏導舊城、建設新城,實行新舊分治,使其各站其位、相得益彰,是一條城市經營發展的捷徑。
于是,近20年間,遵義中心城區不斷拓展,人口不斷增加:1998年,遵義縣的深溪、新蒲、金鼎山3個鎮劃歸紅花崗區管轄,城區空間得以初步拓展;2004年,匯川區掛牌成立,遵義有了第二個市轄區,進入較大城市行列;2009年,新蒲新區成立,遵義城區布局得以打破既有的南北向,開始向東西向布局。
經過北部、東部的拓展,遵義城市規模不斷擴大,綜合實力顯著提升,已經具備200萬城市人口的支撐能力。
然而,在城市自身的迅速擴張中,特別是向南發展過程中,遵義市再次遭遇“成長的煩惱”。
傳統意義上的“縣”,是一種地域型政區,呈面狀,與農業社會相對應。因為區和縣的差別與沖突,導致規劃管理、建設標準、功能統籌、基礎設施對接、生態空間預留、城市形象塑造等方面步調不一、協同性差。
“市縣二元結構”壓力也與日俱增。隨著工業化、城市化水平的提高,城區建設不斷拓展,形成了市區和縣城交叉相連,縣城在市區內的格局,限制了城市發展空間,也阻礙了縣域經濟發展,制約了城鄉一體化進程。同時,對周邊地區輻射能力有限。
凡此種種,與遵義作為貴州省副中心城市的地位極不相稱。
撤縣設區,作為一種行政區域調整,既可以視為市場力量對行政力量的一種突破,也是行政資源對區域性統一市場形成的一種有意推動。
從市級層面看,撤縣設區,不僅僅是行政區劃的簡單變化,它是一個地區經濟發展達到一定程度的必然結果。撤縣設區,是為了提高城市化水平,促進經濟社會發展。有利于統一城市規劃,實現中心城區與近郊縣繁榮發展,理順城鄉、城市核心區與外圍的關系。
拓展新的發展空間,整體進行統一規劃,將在很大程度上化解遵義市“成長的煩惱”。
俗話說,“一城兩府,不窮也苦。”
何況遵義市縣同名又同城。
市縣同名往往伴隨著市縣同城的問題出現,縣域和市區的交叉重疊,加大了城市管理的難度,也常被視為阻礙城市發展的象征。撤地設市前,多達3個“遵義”域名:遵義地區、遵義市、遵義縣。這種情況,在全國都不多見。
那時的遵義縣,轄38個鎮(鄉),國土面積5088平方公里,分為東西南北四廂,人口130多萬,經濟實力也很強大,穩坐“貴州第一大縣”寶座。
其實,相當長的時間里,縣級遵義市和遵義縣的關系就很微妙。遵義市以“經濟強市”為榮,遵義縣以“黔中大縣”自居。被遵義市視作農村和農村人后,遵義縣也不示弱,很不高興地扔出一句“沒有我們遵義縣,你們遵義市也伸展不開來。”
這種微妙關系,在黔北作家趙劍平的小說《殺跑羊》中非常傳神地體現出來。有趣的是,作品中的遵義地區被稱作“播州地區”。小說在《遵義日報》轉載后,弄得遵義市的部分干部很不愉快,以至于時任遵義地委書記庹文升不得不出面協調。他說,文學作品來源于生活,有生活的影子也是正常的,并且在地委的會議上打招呼,請一些領導不要對號入座。
市縣同名也給百姓日常生活帶來諸多不便,如對外稱謂、郵件投遞、交通出行等。為了區分“兩個遵義”,“南白”往往成為遵義縣的特有代名詞。
近年來,不少地區嘗試通過行政區劃調整的方式,對市縣同名這一現狀加以改變,但由于審批流程嚴格,只有部分地區
播州區版圖變遷情況:更名成功。

據了解,目前全國尚有多個地級市存市縣同名的情況,如安徽省蕪湖市蕪湖縣、山西省大同市大同縣、江西省南昌市南昌縣、遼寧省遼陽市遼陽縣。
市縣同名是歷史造成的一個并不正常的現象。縣是中國最古老的行政區劃單位之一,它存在的時間很長,而市則是近代新產生的概念。歷史上設市是把縣里最發達的地區圈出來,然后把縣城跟郊區組合成市,長期以來就形成市縣并存的局面。這種模式被稱為“切塊設市”。
原遵義市就是“切塊設市”的產物。解放初期,將遵義地區行署駐地周圍的一塊區域劃出來設市,而遵義縣仍然保留,這也就為日后的市縣同名埋下伏筆。
除了遵義,已有多個同名市縣通過區劃調整成功更名。
浙江紹興市柯橋區此前為紹興縣,2013年10月,國務院批復同意撤銷紹興縣,設立紹興市柯橋區。類似情況還有:2014年10月,河南省開封市開封縣更名為開封市祥符區;2015年12月,安徽省銅陵市銅陵縣更名為銅陵市義安區。
城市化是社會發展的總趨勢,隨著城市發展規模越來越大,與其同名的縣被“吃掉”,也是城市經濟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
其實,在撤縣設區之前,遵義縣的南白、龍坑兩鎮已與遵義城區連為一體,距遵義中心城區僅4公里,建城區面積約18平方公里。而遵義縣的產業發展,也基本圍繞遵義城區布局。
從這個角度看,同名市縣撤縣設區的目的,并不完全在于更名,除了化解市縣同城所帶來的發展困境外,背后還有一個不便擺上桌面的因素:為下一步的“省管縣”改革埋下伏筆,為可能只管城區的地級市留足發展空間。
西方學界認為,中國的城鎮化和美國的高科技將是21世紀帶動世界經濟發展的兩大引擎。
超過200萬城區人口的遵義市,已經進入大城市之列。不論從發展空間還是政策基調看,遵義的城市化是繼人口紅利、資源紅利、改革開放的體制紅利之后最大的紅利,是未來經濟增長的一大重要驅動力量。
當下中國,最熱門、最富挑戰性,也是最有風險的話題恐怕莫過于“城市經營”了。

2016年6月6日,播州區成立。圖為貴州省委常委、遵義市委書記王曉光為播州區委授牌。(胡志剛/攝)
在“城市經營”這個異峰突起的高地上,我們常??吹皆S多熱鬧非凡的景象:政府有政府的出發點,學者有學者的專業視野,企業有企業的發言動機,公眾則更關心自己的實際利益……一時間,亂花漸欲迷人眼。
“城市經營”不僅僅是一個前沿的理論問題,更是一個操作層面的技術問題。無論如何,有一條是必須遵循的,那就是“因地制宜”。
納入了播州區的遵義城區,無論是面積、人口,還是經濟體量,都不能再以西部地區的一個普通地級市來看待。
從貴州的實際情況看,實現貴州的跨越發展不能僅僅倚重于貴陽這一個中心,必須在加快發展貴陽的同時,再培育一個與貴陽比翼齊飛、相互促進的重要經濟增長極,才能完成貴州未來的發展目標。
作為貴州省的第二大城市——遵義,責無旁貸地承擔起加快副中心發展的歷史使命和光榮責任,堅定不移地與貴陽比翼齊飛,唱響加快發展的“雙城記”。
城市學的理論和實踐一再證明:以300公里為直徑,兩個大城市之間必然產生一個區域性中心城市。遵義剛好處于重慶與貴陽之間呈南北向的重要節點上。北上,是西部最大的城市圈——川渝地區,成為貴州融入長江經濟帶的橋頭堡和前沿地;南下,既可參與貴陽的同城化發展,也可經過省會城市,抵達改革開放的前沿——珠江三角洲。
如此地利,注定遵義不會是一座平凡的城市。基于此,貴州省委、省政府將遵義的發展路徑和目標定位為:堅持紅色傳承,推動綠色發展,奮力打造西部內陸開放新高地。
為此,遵義將城市定位、創新開放、通道建設、集群打造、市政建設、招商引資、旅游發展、環境改造等,與城市競爭力的鍛造和城市品牌的打造緊密結合在一起,將城市引領到一個更加開放、日益繁榮的要素配置平臺。
遵義城市化的進程與發展,可以說是益處多多:有利于優化國土空間布局;有利于增強城市競爭力;有利于提高城市在區域中、城市體系中的地位;有利于加大城市在國家資源分配中談判的分量,為城市的發展贏得政策、資源上的優惠和紅利;有利于充分發揮中心城市較強的政治能力、投融資能力、管理能力、招商引資能力、人才能力。
如同硬幣的兩面,“大遵義”也可能產生不利影響。
對周邊地區,如綏陽、桐梓、湄潭等縣的產業發展、招商引資可能產生“擠出效應”,從而弱化周邊中小城市的發展能力。
再者,新設立的播州區農村面積廣大,經濟社會發展仍然停留在農村產業、農村人口和農村管理體制這一階段,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產生對農業、農村和農民的忽視。轄區內較偏遠的地區,“市民”待遇、城市基礎設施等方面并沒有完全融合在一起,加劇城鄉二元結構……
不管怎么說,遵義的歷史文化、經濟總量、資源稟賦、區位特點、人才結構、引資環境、居民收入、消費水平等諸多要素,無一例外地成為體現城市綜合競爭力的核心因素,也和這座城市的未來緊密聯系在一起。
大遵義,來了!
本組報道在采訪過程中,得到播州區委宣傳部、區外宣中心大力協助,特此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