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記者 孫 莉
千年古縣
文丨記者 孫 莉
初夏的梅雨停了。
5月30日這天,天剛朦朦亮,九十一歲的宋大爺就起床了,穿上早已準備好的白襯衫,鏡子前站了很久,每顆扣子都仔細檢查后,就開始催促孩子們帶他去縣政府大門前拍照了。
遵義縣撤縣設區的消息傳開后,老人家一直在琢磨這事,從1961年遵義縣機關遷到南白鎮開始,他就在縣政府工作,一直到退休,幾十年的光景,每天聽到的看到的都是遵義縣,如今要撤縣設區了,他得趕緊去拍個照,留下這份紀念。
其實,在遵義縣的很多地方,成群結對拍照留影的已不僅僅是老人,所有帶著遵義縣情愫的男女老少都爭先恐后留下這珍貴的歷史記憶。
2016年6月2日,遵義縣召開第十四屆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29次會議,審議并通過了《關于撤銷遵義縣設立播州區有關問題的決定》,從法律的意義上講,遵義縣此時已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從此將以一個舊的名稱被載入史冊。
當擁有1300多年歷史的遵義縣再被提起時,已成往事。
“遵義縣”第一次出現,是在遙遠的唐代,距今已有1300多年歷史。
早在春秋戰國時期,遙遠的西南邊陲有一個以鱉為圖騰崇拜的部落小國——鱉國。到了秦朝,列國統一,這里被正式劃入中央版圖,在鱉國設鱉縣。
到了唐貞觀十四年(公元640年),改播州所轄六縣中的恭水縣為羅蒙縣,兩年后將羅蒙縣改為遵義縣。“遵義”一詞,源自《尚書?洪范》:“無偏無頗,遵王之義”。言當遵循先王之正義,以治民也。
清雍正六年(公元1728年),遵義縣隨府改屬貴州省。
1949年解放后,以原遵義縣城區六鎮地組建為縣級遵義市,遵義縣的各區鄉將遵義市包繞;1954年縣城遷至南白鎮,1958年,遵義縣建置被撤銷并入遵義市。1961年恢復遵義縣建置,縣政府再遷南白鎮,到如今已是半個多世紀。
貴州之學在黔北,黔北之學在遵義。漫長的歲月化作豐厚的文化遺產。打開歷史的畫卷,仿佛走進歷史的長廊,這里名人薈萃,文化交融。
漢武帝時期任犍為郡文學卒史的舍人、向司馬相如學賦的名士盛覽以及先后遠赴中原拜師求教、返鄉后傳播中原文化的尹珍,被認為是黔北以及貴州文化的先驅,被尊崇為“漢三賢”。
到了明清兩代,這里文風昌盛,著作豐富。清朝中晚期,鄭珍、莫友芝編纂的《遵義府志》,梁啟超評為“天下府志第一”;著名外交家黎庶昌的祖父黎安理開創沙灘文化,眾多沙灘學者的學術成果聞名全國,方圓不到十里的沙灘成為當時全國著名的文化區之一。

據史料記載,清代黔北進士89人,遵義縣62人;舉人756人,遵義縣438人。
歷史的天空星光閃耀。
到了上個世紀三十年代,這里再次演繹精彩!
陳沂,從這環山繞水走出的文化將軍享譽軍內外;陳鐵和劉眉生,這塊土地上孕育的兩位抗日名將,都曾經譜寫壯美的詩篇,這里不斷上演著經典和傳奇。
1935年3月9日 至12日,中央紅軍繼遵義會議之后,在楓香鎮茍壩召開了著名的茍壩會議,茍壩會議是遵義會議的延伸和完善,或者說是“閉幕式”。新的三人軍事指揮小組成立,進一步確立了毛澤東在黨和紅軍中的領導地位。遵義會議和茍壩會議后,在毛澤東出神入化的指揮下,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
當時間跨越到二十一世紀,繁花呈現的鄉愁再一次把世人的目光聚焦到了這里。2015年的初夏,跟隨習近平總書記的腳步,去楓香鎮花茂村找尋久違的鄉愁成為很時尚的旅途。鄉親們至今還念叨著總書記來花茂時說的話語,那些甜在心,種進腦的情境時常被蜂擁而至的游客們問起,每一次述說,鄉親們都是一次甜蜜的回憶。
2016年3月20日,國務院作出批復,同意撤銷遵義市遵義縣,設立遵義市播州區。歷史上前后存在了961年、淹沒了415年的播州如今正式歸來。
大唐貞觀十三年(公元639年),唐王朝在以遵義為中心的這片土地上建立了播州,播字意為:“番之有才者”,這是史書上第一次出現播州之名。這一地名和行政建制稱謂一直延續到明萬歷二十八年(公元1600年)。唐代時播州人煙稀少,交通閉塞,一向被視為荒蠻之地。然而就是在這荒蠻之地,南宋以后曾經出現過強大的播州,它的財富一度在整個西南地區首屈一指,它的軍隊曾經力挫狂傲一時的蒙古鐵騎而轟動天下。
據遵義文化學者葛鎮亞介紹:宋元明代,雄踞西南的播州,曾在歷史上譜寫了不可磨滅的篇章。播州“御前雄威軍”為國效力,征戰沙場,浴血奮戰,無數家族先輩倒在了冰冷的征途上。幾百年過去了,歷史的塵埃無法掩盡播州曾有的輝煌,楊氏土司幾百年的榮光再次被照亮!驅逐南詔,抗擊蒙古,保家衛國,多少杰出的人物譜寫出可歌可泣的英雄樂章!在播州這塊土地上,曾經“建學養士,崇尚儒術”,曾經“興修水利,造福一方”。據史料記載,播州經楊氏一族700年的治理,堪稱“魚米之鄉”,僅田莊就有200余處,年入糧食800萬擔,足夠養活200萬人口。此外,林場、獵場、牛羊場、銀場、鉛場、冶煉場、茶園、果園、魚潭、菜園星羅棋布,應有盡有。播州已形成了農林畜牧、手工業、采礦、冶煉分工明細的龐大經濟體系。遵義縣正是古播州首府所在地,位于“播州腹里”,是播州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的中心。
踏著歷史的足跡,去傾聽祖輩們的向往,那山那水那田莊,仿佛是魂夢中的一首清唱。
省委常委、遵義市委書記王曉光這樣評價播州區的成立:這是基于歷史根源和文化脈搏的慎重考量,也是歷史的追根溯源和文化的接續傳承。播州較之遵義縣,地域更廣闊、歷史更久遠、底蘊更厚重,它曾經是黔北記憶的核心構成和恒久影像,是黔北文化的特定載體和圖騰標識,是全市人民共同的歷史家園和鄉土情懷。我們在通過撤地設市已保留“遵義”歷史文化脈絡的基礎上,恢復啟用存續961年又消失415年的播州古稱,把接續千年的地域歷史文化珍愛敬重和延續豐富,使共同擁有千年悠久歷史和廣博人文的“遵義”、“播州”,共同承載起我們豐富的文化信息、厚重的人文情懷和特殊的鄉愁記憶。

沙灣萬畝映山紅

原屬遵義縣的播州海龍屯土司遺址,于2004年劃歸匯川區。
據說在設置區名的時候,專家學者群策群力,曾提出了烏江區、南白區和播州區的不同建議。烏江區因不符合行政區劃命名的相關規定被否定,有人提出南白是新的區委、區政府所在地,南白也是歷史古鎮,能否叫南白區?經過大家認真討論,一致認為,唯有“播州”的名字才可以承擔起這塊土地的歷史和未來。
播州“復活”了!
多彩的歷史文化與優美的自然山水交相輝映,為播州區旅游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的前景。歷史給予播州獨特的魅力,旅游回饋播州無限的活力,二者相輔相成,其中最關鍵的是歷史“活了”。在播州區這塊土地上,大批碑碣墓志和出土文物都刻有“播州”字樣,民間也流傳著大量關于播州的故事傳說,借此播州區成立之機,旅游業的發展無疑再一次迎來好的契機。
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山水講述著播州近千年的故事:風雨團溪、婉約泮水、文化尚嵇,還有高峽平湖的烏江渡、四季如春的共青湖、如夢如幻的偏巖河……置于山水,才可以真正去領略這塊土地上風生水起的歷史影像,傳統和現代、自然和人文、喧囂和寂靜都在這里留下了深深的印痕。有人曾說,旅游就是從自己呆膩的地方到別人呆膩的地方去。那么,吸引別人來的因素是什么呢?風景、飲食、風情?其實都不是主要的,最重要是歷史文化的元素,是歷經千百年祖先的印記與自然交融而形成的文化符號,這些符號會幻化成旅途的盼望,讓人去探索、去追尋。一個地方獨特的歷史文化,是支撐起旅游的核心吸引力,給予旅游本身多層次的韻味,是旅游的靈魂。
總書記在花茂說的那句鄉愁,如今讓昔日的貧困村成了旅游勝地。伴隨茍壩紅色旅游的興起,來這里尋找鄉愁成了農家樂、鄉村游的最大亮點。據當地農民介紹,如果周末來玩,需要提前一周預定才能有座位。
道不完的鄉愁,看不盡的錦繡!走進播州區,這里資源豐富,物華天寶。紅色文化、土司文化、山水觀光、休閑度假等等多彩的旅游方式為播州提供了更加廣闊的發展空間。
播州歸來,翹首以待!我們有理由相信,未來將會有越來越多播州特色的文化元素在城市發展中得到體現,歷史文化意識將貫穿城市規劃、建設和管理的全過程。舊址,古屋,還有那段歷史的記憶,是溫暖的,也是永恒的。那些沉入歷史煙云、令人眷戀的往事,一段又一段,演繹著曾經的輝煌,而今拼接成令人神往、又似乎近在咫尺的歲月。
播州的未來,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