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拿單獎學金

耶雅億

美國圣地亞哥的一所私立學校里，有一項由杰出校友保羅和大衛共同捐助的“約拿單友誼獎學金”。說起這個獎學金，背后有一個感人的故事。

這兩位杰出的校友還在這所學校讀書的時候，恰好是上個世紀70年代美國經濟蕭條的時候。圣地亞哥很多男性都失業了，保羅和大衛的媽媽都在夜晚做雜工維持家用。

由于毗鄰墨西哥，學校保留了墨西哥人過圣誕節的傳統。老師都會用大氣球和舊報紙做一個雪人，雪人肚子里裝滿了糖果和禮物，孩子們蒙著眼睛用棒球棍向雪人的肚子猛砸。風干之后的糨糊和無數層報紙粘成的“雪人肚皮”韌性十足，孩子們要使出全身的力氣，才能將其砸破。今年，生活老師瑪麗小姐告訴大家，她往雪人的肚子里放了一份特殊的禮物——―張學校食堂的餐券，金額足夠一個孩子使用整整一個學期。

大衛將這個好消息帶回家時，他的媽媽高興極了：“大衛，你覺不覺得這是上帝給你幫助保羅的機會？保羅的爸爸失業了，他媽媽剛生了一對雙胞胎妹妹，家里一定很困難……”

媽媽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大衛是眼疾手快的“猴子”。每年圣誕節打雪人的活動中，他一定能夠撿到自己心儀的禮物。和他恰恰相反，保羅是出了名的“慢半拍”，他從沒撿到過自己想要的東西。

大衛信心滿滿地說：“我一定會撿到那張餐券，送給保羅。”

媽媽輕輕地加上一句：“你要想辦法悄悄地給他。左手做的事情不要讓右手知道。”

看到大衛心領神會的樣子，媽媽低頭去做工了。看到媽媽辛苦的樣子，大衛心想：“要是雪人肚子里能有兩張餐券該多好，真希望上帝能讓我的美夢成真。”

平安夜終于到了，全班同學都排隊參加打雪人的游戲。今年的雪人特別牢固，每個同學都輪著打了一圈，雪人的肚子只癟進去一點點。大家摩拳擦掌，討論誰會成為今年最先打破雪人肚子的“幸運兒”。

大衛心想：“‘幸運兒要摘下眼罩才能和同學一起搶禮物。摘眼罩的這會兒工夫，餐券早被人家搶走了。”保羅似乎看出了大衛的心思，他悄悄說：“今年你想搶什么呢？”大衛說：“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餐券了。”

保羅點點頭，他想起往年的平安夜，自己笨手笨腳幾乎搶不到什么好糖果，但大衛總會將搶到的好東西分一半出來，讓他帶回家。

排在大衛前面的男孩是個大力士，他在規定的“五次揮舞棒球棍”的過程中，已經將雪人的肚皮打開了一個小小的洞。同學們都為他惋惜，也為接過棒球棍的大衛慶幸。他或許只要稍微碰一下雪人，里面的糖果就會傾瀉而下啦。

大衛戴上眼罩，用了最輕的力氣，向他認為是空氣的位置輕輕碰去。

“嘭！”雪人的肚子竟然開了，幾十斤的糖果和禮物在重力作用下紛紛墜地，同學們一哄而上。大衛迅速摘下眼罩，天哪！哪里還有餐券的影子？他在地面上找來找去，同學們擠來擠去，推推搡搡……

“真的被搶走了……唉！”大衛最終失望地往外套里裝了一把糖果，垂頭喪氣地回家了。

回到家，大衛掏糖給妹妹分享的時候，忽然驚叫起來：“媽媽，快看啊，我口袋里竟然有一張餐券！快看啊！”

驚喜之后，大衛和媽媽開始討論：這張餐券是怎么飛到自己口袋里來的？難道是大家搶糖果的推搡之間，有人故意塞給他的？

“肯定是保羅給我的。只有他知道，我不想做‘幸運兒！”

媽媽也認同大衛的推測：保羅一直都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他一定是誤會了大衛的意思，以為大衛家庭拮據，所以才想要那張餐券。

“我要去找他。”大衛推門往外走。媽媽對著他的背影喊：“如果保羅堅決否認，你也要把餐券給他。他們家比我們家更需要……”

事情真像媽媽所預料的那樣，保羅堅決否認自己給了大衛餐券：“你知道，我從來都撿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信你回憶一下前幾年的圣誕節。也許，是別的同學撿到給你的……”

大衛把餐券往保羅手里一塞，撒腿就跑。他的身影像只獵豹一樣消失在雪地里。保羅追在后面跑了一陣，終于放棄了，他大喊：“上帝知道，這真不是我撿的！”

圣誕節假期結束后，大衛在學校里遇見了保羅。大衛伸出拳頭向他做了個“示威”的動作：“不要再跟我提餐券的事情，否則我和你絕交！”保羅無奈地點點頭。大衛以為自己圓滿處理了此事，然而事情的結局卻出乎他的意料。

瑪麗小姐在早會的時候，向同學們道歉：“對不起，我的疏忽讓雪人內部仍有未干的糨糊。所以，那張原本要給你們當做驚喜的餐券，竟然被黏在了雪人的肚子里。我是在晚會結束收拾雪人殘殼的時候才發現的……”

大衛卻站起來告訴老師：“那張餐券在我的口袋里，后來我給了保羅。”面對師生二人截然不同的說法，教室里沸騰起來，大家紛紛揣測是誰在撒謊。

瑪麗小姐一臉驚訝地打開了皮夾，拿出了餐券，她說：“給你們的餐券上，有我親手寫的祝福經文。”

看到這一幕，保羅終于紅著臉站起來，也拿出一張餐券說：“對不起，我騙了大家。這張餐券是我每天半夜爬起來糊火柴盒，偷偷賺錢買的。我原本想騙我父母，說它是我從雪人肚子里搶來的禮物，這樣就可以為他們減輕負擔，又不會讓他們知道我夜里起來工作的事情。可是，平安夜那天，我看到大衛那么想撿到餐券，我就改變了主意。也許，他的家庭比我更需要這個。于是我悄悄把餐券放在他的口袋里。可是，我沒想到大衛當夜會趕到我家來把餐券還給我……”

保羅的話還沒說完，大衛就抱住了他，兩個好朋友緊緊地摟在一起。

后來，保羅和大衛在老師和同學的資助之下，順利完成了學業。經濟不景氣的時代終于一去不復返了，當兩人事業成功之后，他們創辦了“約拿單”獎學金。拿到獎學金的孩子，除了品學兼優之外，還必須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分享這份獎學金。這背后的道理，相信聰明的讀者你早已明白了。

（司志政摘自《新故事·綠版》2014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