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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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職后是個啥滋味?
□王雪
很多人都看過《亮劍》這部電視劇,對劇中的主人公李云龍印象深刻。李云龍在生活中的原型——20歲時成為紅四方面軍十師副師長、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的著名戰將王近山,在20世紀60年代曾經歷過令人唏噓的人生跌宕。
50多年前,王近山因妻子韓岫巖向中央反映自己與其妹妹韓秀榮有私情,憤而離婚。1964年,時任公安部副部長的王近山因“生活作風問題”被降職為河南省西華縣黃泛區農場副場長;撤銷北京軍區副司令員職務,降為大校;開除黨籍。王近山的人生瞬間跌進谷底,也體驗了難以名狀的心理變化——孩子們都站在前妻一邊,韓秀榮被發配到內蒙古后杳無音訊。六年后,即便恢復了軍職,他對依然摯愛自己的前妻也終生不能原諒,拒不見面,甚至病危時交代:不允許其參加自己的追悼會。
毫無疑問,對曾經身居高位的官員而言,受到紀律處分和降職處理之后,注定會產生一系列復雜、微妙的心理變化。
在當今這個信息時代,降職官員的第一壓力就是輿論圍觀,特別是在通訊條件已經普遍網絡化的情況下,一夜之間“紅”遍微信朋友圈的情景,能令當事人不寒而栗。而最令降職官員“撓頭”的現實,莫過于如何與原來的下級同事打交道。
有心理學家指出,在一個機關內的降職,會引起周圍人長期的關注和非議,而被處理的官員也將飽受長期的議論和心理壓力,有如誅心。
“以前下屬見我都是笑臉相迎,可降職后,表情的變化讓我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今非昔比。”一名受到降職處理的官員向他的親戚感嘆。因為不愿見人,他連廁所都盡量少去,午餐也不去機關食堂,性格越來越“自閉”。
北京大學廉政建設研究中心副主任莊德水此前接受媒體采訪時透露,有一些官員在受到降職處理后,覺得“沒臉見人”,盡量選擇離開本單位,到其他單位任職。而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下,一些官員為避免“尷尬”,也可能選擇“隱退”。
除了壓力與尷尬外,幾乎所有當事官員都會對自己的違紀行為追悔莫及。
一位紀檢部門負責案件審理的工作人員介紹,他經手的一個違紀案件很有代表性。有一個干部,參加工作的前十幾年一心撲在工作上,在多個基層崗位都干出了不俗的業績。由于年輕有為,他27歲被提拔為縣委辦公室主任,在擔任副縣級干部6年、正縣級干部10年后,擔任市長助理8年多。去年,這名官員因嚴重違紀受到留黨察看二年處分以及降職為科員的組織處理。
“以前,逢年過節有人來看望,家里有個大事小情有人跑前跑后,可受到降職處理后才明白,你掉鏈子了,也就別怪別人拿你不當回事兒了。”最讓他悔恨的是,因為二十多年來仕途上一步一個腳印的辛苦付出毀于一旦,現在連農村老家都沒臉回。
根據媒體估算,全國科級干部大約有90萬人,想成為只有4萬個的縣處級干部后備人選,幾率小于4.4%。而從科員成長為一位正廳局級官員,大約需要25年。所以,有評論認為,對于職位較高的官員,“斷崖式”降職處理往往意味著“毀滅性打擊”;而對于一些職位降得層級較小的官員來說,降職更能“治病救人”,對其他官員具有警示意義。
通過梳理公開報道發現,官員在被降職處理后,多數能痛定思痛、深刻反思,有這樣一個例子頗具代表性。
2013年4月,貴州省六盤水市鐘山區大灣鎮派出所原所長崔明輝上任不久,因收受禮金被處以黨內警告處分。2014年12月,崔明輝又因收受禮金被開除黨籍,行政撤職,降二級為辦事員。
接受組織談話時,崔明輝在自責的同時,也對組織的二次“挽救”無比感激,“要是第一次受處分的時候能深刻反省,把紀律要求放在心里嚴格遵守,可能就不會出現第二次更為嚴重的錯誤了。還好,組織及時發現和查處,不然,可能就不僅是開除黨籍和降職了,很可能丟掉飯碗并身陷囹圄。”
從位高權重的高級官員降為處級、科級、科員,從實職崗位降為非領導職務,從車水馬龍到門可羅雀,翻天覆地的變化猶如坐“過山車”,后悔、尷尬、苦澀、落寞……個中滋味,只有當事人自己慢慢體會了。
[編輯:李小平電子信箱:lxp0000006@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