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外五首）

李汝珍

“來，溫暖我”

你流離失所的呼喚

讓我法則盡失

你長期居住的城市

安安靜靜

眾生臉上，寫滿悲憫的顏色

像是知道我們

患上了頑疾

在一個方向不明的公園

你不停說話

一連串潦草的疑問

輕易地將我的思想覆蓋

進入你生命的謎團

我顫抖地打開自己

在你含笑目光的沐浴下

以一種新的形態

奔赴另一個國度

那一夜

一開始，我們圍著爐火說話

目光穿墻而過，投奔幽雅的小徑

在比遠更遠的遠方

讀出對方的名字

那時，星星躲在云里

云混進霧中

我們聲音低沉，語氣平穩

不斷用笑容與目光

安撫彼此的不安

后來 ，因為一場你與自己的口角

我們失去語言和姿勢

整晚忘了點燈

不動聲色，保持一種風骨

用溫柔與粗暴，掩埋或裸露

撕碎夜的沉寂

停電的夜晚

黑暗不打一聲招呼

提前帶走視線里的東西

又好像從我身體里

抽去些什么

人忽然就輕了起來

我一邊嗑著葵花籽

一邊想你

一杯昆侖雪菊茶

不知不覺就空了

你在與不在

我都點著燭火

回憶，或憧憬

春天寫下的句子

還沒收尾

冬天的紐扣已敞開

風，追逐著落葉

將來不及說的話卷走

和秋天一樣短暫的

還有夏天。幾步之遙

沒能等到

云朵穿過樹林，月光歸隱

池塘已擠滿枯荷

多么殘忍啊，我們

竟讓這么多黃昏破碎

清晨荒蕪

讓思念疊著思念

在失眠的角落

左奔右突

而今，滲入骨血的冷

縮短了黑與黑的距離

夜有多長，病就有多重

我不想再東躲西藏

我要將春天

未寫完的句子補齊

我要做你，眸中的火焰

長空萬里，唯一打開的山水

告 別

霞光像溫暖的手

撫著天空

落日很美，你來不及看一眼

路已蜿蜒于身后

我沒有說再見

面對黃昏撒謊，多殘忍

尤其對你溫存的笑

你來時候經過的風

也很殘忍

但我

除了不以為然

還有什么方式

讓你不再回頭

小 寒

土地低矮，百草沉默

趕路的星星，抵達云端

我與時間相挽

在空寂的河岸

將路，走成站臺

與我挨得最近的是水

最遠的，也是水

它們趨于平靜，卻追逐著風

傾聽風的詠嘆

許多事物，在風口定格

而我，像一個信徒

虔誠地尋覓你水質的靈魂

若這一生，你都不來

我將與風一道，晝夜不眠

（作者現供職于晉寧縣文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