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尹
5月11日,天氣晴好。早上七點過,街上已滿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夾著公文包的上班族、領著小孩穿過馬路的家長、提著菜籃的婦人……
車勻速行駛在“二專線”,耳邊傳來同事熱絡的聊天聲,我輕輕將臉貼近車窗,遙望著因溪洛渡水電站建設變得越加清幽的金沙江水,心一點點飛向今天的目的地,我曾經戰斗過的地方——檜溪鎮簸箕村上壩自然村。
剛至檜溪大橋,一塊醒目的標志牌矗立在路邊,“用心‘掛鉤幫,用情‘轉走訪,立下軍令狀,堅決打贏精準扶貧攻堅戰”兩行大字在陽光下發著金光。沿著檜溪小河前行,滿山青翠的時節,青山綠水、飛鳥游魚、小橋人家……亦別有一番情趣。過了強勝村油房灣社,越往前,道路越曲折蜿蜒,盤山而上,連續干燥使得泥土路面塵土飛揚,在一個轉彎處,一輛載滿砂石的大貨車堵在路中央,檜溪至簸箕村在建柏油路面,往來均是拉砂石及鋪就路面的機械設備。我們下車等待,與路邊地里耕種的村民聊起了農村的發展變化。
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我們用了近三個小時,可是同事們依然斗志昂揚。車停在簸箕村委會院壩,我們與單位駐村工作隊員們“接頭”。長期駐扎在村上的扶貧隊員們明顯黑了、瘦了,可是臉上還掛著笑。
作了簡單的安排,我們就各自前往自己所幫扶的貧困戶家中進行“回訪”。因為很清楚自己幫扶戶的具體位置,我直接設定了簡單的走訪路線。
先從離村社公路最近的馬開平、許永中兩家“走訪”。仍舊是馬大叔老兩口在家,搬了兩根長條凳在屋檐下,馬大叔就焦急地跟我絮叨起了最近遇到的煩惱。原來,小兒子想新建住房,卻因為戶口沒有分開,沒辦法辦理建房相關手續。我先讓馬大叔別急,然后打電話向檜溪國土所的同事咨詢。原來,只需要由村上出具相關情況說明,國土所核實簽署意見,就可以前往當地派出所分戶辦理相關手續。我給馬大叔詳細講解了相關程序,又聽老兩口絮叨了會兒家長里短。
來到許永中家,許大伯出門去了,他的兩個兒子在準備新建房子的宅基地前忙活。習慣使然,我開口就問他們建房申請手續辦了沒有,他們告訴我還不知道需要些什么材料。作為縣國土局行政審批股的工作人員,這個我太熟悉了,逐條給他們講清楚流程、所需材料。隨后,兩兄弟又向我咨詢易地扶貧搬遷項目相關政策。根據兩兄弟的具體情況,許大伯家屬檔立卡貧困戶,上壩二社是縣級易地扶貧搬遷安置點,正好符合相關扶持政策。
許永平家在公路下方,離許永中家不足500米,隔著老遠地就看見許永平七十多歲的老母親佝僂著身子在樓板上晾曬包谷。老人家見我走近,忙不迭的下樓來,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地問我吃飯沒有,要給我做飯,我婉謝了她。在客廳老舊沙發上坐下,慢慢傾聽老人家講她身體的那些老毛病、講那兩個總是讓人操心的孫子,講在昆明打工總不見回來的兒子……
到唐清明家的時候,唐嫂子剛從地里回來。唐大哥常年在外打工,唐嫂子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養豬、種地、操持家務……一進門,唐嫂子就指著墻上新貼的獎狀,跟我說,讀小學三年級的小女兒這次又考了全年級第一,臉上掛著驕傲和自豪。唐大哥在隔家僅一天車程的西昌,卻很少回來,吃穿用度極盡儉省,就是為了能攢更多的錢供三個孩子上學,眼看著老大老二今年秋季學期一個上高一,一個要升初中了,雖然家里日子過得較為清貧,但因為心里有盼頭,倒也不覺得苦。從唐大哥家出來,感觸良多。很多年前,我那最最敬愛的父親,也是因了心中的那份信念咬牙撐過了那些貧寒的歲月,直至眼看著我和妹妹大學畢業。
順著陡峭的山路,來到社長劉興強家,這是我今天要回訪的最后一戶。前段時間,劉社長的愛人葉大姐在鋪公路路沿的時候,因路過的砂石車車輪突然爆胎而炸傷了眼睛,雖然手術很成功,卻留下了一見亮光就流淚的毛病。社長兒子今年21歲了,在外做生意,也是一年難得回來一兩次,夫妻倆不僅惦念兒子的身體,也總盼著兒子下次能帶個女朋友回來。劉社長說,看著別人出外打工掙錢,其實也眼饞,但自己是社長,有自己需要履行的職責,所以,哪都不能去,也不會去。社長的這番話,讓我對這位基層干部肅然起敬。
等同事們陸陸續續回到村委會,已是下午三點多。不知什么時候,我們局長也來了,來不及跟我們說上幾句話,他就去“走訪”他的“幫扶戶”了。桌上,有其他同事送來的幾大袋包子,同志們早就顧不得形象,狼吞虎咽起來。
下山的路上,挖機還在鋪路,有的同事任務還沒完成,我信步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村委會背后的學校里,傳來音樂老師高亢的歌聲:“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前方,一間廢棄的“石屋子”旁邊,一幢嶄新兩層小樓拔地而起,青磚碧瓦、雕欄玉砌,面朝東方……
我的眼前,開始勾勒出這樣一幅寧靜祥和的畫卷:初夏時節,余暉漫天,“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黃發垂髫,并怡然自樂。”
(作者供職于永善縣國土資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