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翅的蜜蜂

張怡悅

九月中下旬，學校的老桂樹枝頭總會綴滿一大串一大串的桂花苞兒，雖隱在綠葉間未開放，卻已然芬芳沁脾了。

就在這樣的一個芬芳盈盈的下午，上體育課的時候，我看到了他。

他蹲著，獨自看著地上的小蟲兒。是一只折翅的蜜蜂在地上艱難地匍匐前進。他抬頭看了看我，小聲地說：“不要碰它哦。”我答應著，低下頭來看那只晃動著翅膀的蜜蜂。很多人過來圍觀，甚至想把蜜蜂踩死。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狂躁不安，只是目光切切地追隨著那只蜜蜂，阻止那一只只探來的腳。

一會兒，大家都離開了，但我留了下來，和他一起看著這蜜蜂。

他抬頭，看到我，咧開嘴憨憨地笑了，用憐惜的目光盯著那只匍匐的蜜蜂，肯定地說：“它想飛。”然后極認真地看了看我，又說：“它的伙伴都到桂樹上去了，它也想去。”我的心中莫名泛起了一陣感動，甚至是種震撼。

他有意無意間的兩句話，讓我看到了一顆悲傷而努力的心。

也許那只蜜蜂就是他……

當所有的同伴飲著甘甜的桂花蜜，在花香中快樂地嬉戲時，沒有人注意他這只折了翅膀的小蜜蜂。所有人都忘記了，他自己卻仍清晰地記得，他要飛。但翅膀生疼，很難。他只能選擇一種難看的匍匐姿勢前進，他是真的想飛上那碧藍碧藍的天空。他有錯嗎？他夢想和同伴們一起快樂地生活，但因為距離他得到更多的是不屑和冷眼。

“它只是折了翅膀而已，它還有六條腿呢。”他這樣安慰著蜜蜂，又像是在安慰著自己。

我怔怔地看著他，心頭說不出地難受。也許，我們真的錯了，我們選擇了一種錯誤的方式，讓折翅的蜜蜂踽踽獨行。

滿樹的桂花苞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隱在綠葉間，總有一天，它也會綻放成一朵花兒，仰望藍天微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