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琴
(四川大學法學院,四川 成都 610000)
“零口供”能否定罪量刑
趙玉琴
(四川大學法學院,四川 成都 610000)
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證據一章第48條規定了8種證據,其中第五項“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辯解”即口供。過去曾被辦案民警稱為“證據之王”,對證明案件事實具有獨特的證據價值。絕大部分刑事案件需要通過犯罪嫌疑人的口供來認定犯罪事實,予以定罪量刑。但是面對被告人“零口供”導致各種案件定性看似證據不足的表象,如何審查和認定證據以逾越被告人“零口供”這一人為設置的障礙,則是證據審查中的一大難題,筆者以王某盜竊案為例,嘗試對該題的探微。
零口供;案件事實;被告人口供;證據證明力
2015年10月3日晚,某公安局刑事偵查大隊接張某報案稱:其家中于當日早上6時到晚間20時期間被人以翻窗入室的方式盜走了現金1500元和一根價值3000元的金項鏈。張某報案后,公安機關及時勘驗了現場,并在其廚房窗戶的內墻上提取到一枚新鮮的指紋,經對比,認定提取的指紋系犯罪嫌疑人王某所留(王某曾犯盜竊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0個月,2015年初刑滿釋放。王某的指紋已被公安機關的指紋庫收錄)。2015年11月犯罪嫌疑人王某被公安機關抓獲,但王某對該次盜竊行為拒不承認,公安機關也未查實被盜物品的去向。但有證人證明看到王某出入過張某家所在的小區。
對于王某是否構成盜竊罪,有兩種不同的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王某構成盜竊罪,且證據確實充分。本案中有被害人被盜后的報警記錄,有被害人陳述,有公安機關對案發現場的勘驗筆錄,特別是留在現場的指紋和證人的證言,能直接證明犯罪嫌疑人王某的入室盜竊行為。
第二種意見則認為,綜合全案證據無法排除合理懷疑,憑現有證據無法證明王某構成盜竊罪。本案中雖然有被害人被盜后的報警記錄,有被害人陳述,有公安機關對案發現場的勘驗筆錄,有指紋的對比和證人的證言。但由于嫌疑人零口供,拒不認罪,公安機關也未查實被盜物品去向。既無法證明被盜物品為嫌疑人占有或通過嫌疑人流轉。因此,憑現有證據無法查實被害人是否確實丟失了以上物品和嫌疑人是否確實盜走了以上物品,憑現有證據只能證明嫌疑人在一定時間內到達過被害人家中,對其入室的主觀故意是盜竊、強奸還是殺人,現有證據也無法證明。因此綜合本案全案證據,無法得出王某是作案的唯一結論,也無法排除合理懷疑。如果案發當天,另有其人在王某進入被害人家中之前或之后對該住戶實施了盜竊,未留下其他線索,而王某只是在當日僅進入了被害人的家中。雖然這種假設不大可能發生,但懷疑有存在一定的合理性。
口供作為一種法定的證據形式,在所有證據形式中脫穎而出,被稱為“證據之王”,可見其對證明案件事實確實具有獨特的證據價值。在相當長時期的刑事司法實踐中,辦案人員曾存在過度輕信口供的錯誤證據觀,甚至為追求口供采取刑訊逼供等非法手段。
實務中,不排除這種情形:一案件中證據難覓,致使案件陷入僵局時,承辦人員好不容易發現所謂的“犯罪嫌疑人”時,結案率的無形壓力下,具體承辦人員往往會采用“倒推”方法,首先認定此人就是犯案人員,一步步倒推出犯罪工具,犯罪時間,再通過嫌疑人的口供中體現出來,如此一來形成了所謂的證據鏈條:作案時間吻合、具備作案動機、交代的作案工具與事實一致,最重要的是有嫌疑人的親口交代,一個完整的證據鏈條就這樣被呈現出來,案件順利成章地被移送下一程序。
所謂“零口供”,不是沒有口供,而是沒有犯罪嫌疑人或者被告人供述其實施或者參與實施犯罪行為的口供,通常包括兩種情形:一是犯罪嫌疑人根本否認自己實施了犯罪行為;另一種情況是犯罪嫌疑人只供述自己的行為,但否認其主觀上對所實施的是犯罪性質的行為具有明知。被告人的供述只是證據的一種,與其他證據相比,并無優先地位,證明能力也并不優于其他證據。
“零口供”案件中缺少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對刑訴訟規定的其他六類刑事證據而言,直接載明犯罪信息的書證、?物證證明力最大,對被告人定罪顯得尤為關鍵。鑒定結論與勘驗檢查筆錄具有相當的科學性;視聽資料與傳統的證據類別相比,更具直觀性,因而證明力都較強。但證人證言和被害人陳述同屬言詞證據,具有不穩定性,且都可能受主客觀因素的影響,帶有證人或被害人的主觀傾向性,因而證明力最小。
筆者認為對一切案件的判處都要重證據,重調查研究,不輕信口供,只有被告人供述,沒有其他證據的,不能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沒有被告人供述,證據確實充分的,可以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
在無犯罪嫌疑人或者被告人的口供時,需要不同階段案件承辦人員依據現有證據,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另求新的案件突破口,使現有證據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條,不再過分依賴案件中的犯罪嫌疑人或者是被告人的“口供”。
新刑訴法53條規定:對一切案件的判處都要重證據,重調查研究,不輕信口供。只有被告人供述,沒有其他證據的,不能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沒有被告人供述,證據確實、充分的,可以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
證據確實、充分,應當符合以下條件:
(一)定罪量刑的事實都有證據證明;
(二)據以定案的證據均經法定程序查證屬實;
(三)綜合全案證據,對所認定事實已排除合理懷疑。
可見我國的證明標準依然是案件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但是沒有一種司法制度能夠百分百保證最初認定的嫌疑人就是審判后的罪犯,在此種情形下,“零口供”模式引起了司法實務中的關注,其不僅有助于改變以往的“口供”中心主義證據觀存在的弊端,還有助于轉變過分依賴有罪供述的傳統思維和辦案方式,提升偵查人員取證的能力,凸顯依靠有罪供述以外證據定罪量刑的可能性。
故本案中被害人陳述,公安機關對案發現場的勘驗筆錄,現場的指紋對比結論和證人的證言,能形成一條完整的證據鏈,案件事實可以達到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即使沒有嫌疑人的供述,也可以認定王某犯盜竊罪。
[1]馬楠."零口供規則"若干問題之我見[J].河北法學,2001,19(5):89-90.
[2]楊旺年.“零口供”的科學性解評——兼論正確對待口供、運用口供[J].西安政治學院學報,2004,17(5):65-67.
[3]陳智."零口供規則"的合理性及合法性分析[J].法制與社會,2008(2).
[4]張閃閃.“零口供”案件證據審查與證明標準探究——以審查起訴環節為中心的分析[J].中國檢察官,2011(10):57-59.
D92
A
1671-864X(2016)07-008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