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球崛起》系列電影的寓言化敘事

[摘 要] 《猩球崛起》是科幻電影《人猿星球》的前傳，其講述了猿類由于人類的實驗進化成為高等智慧生物后，與人類發生的一系列矛盾沖突。該系列影片借此探討了人類文明、生態、科技等現實問題，帶有濃厚的警世喻人的意味。《猩球崛起》與《饑餓游戲》《分歧者》《移動迷宮》等反烏托邦題材電影類似，電影本身帶有強烈的寓言色彩。文章即以此為切入點，從影片的寓言化敘事內容、寓言化敘事形式兩方面，來分析影片的敘事策略。

[關鍵詞] 《猩球崛起》；科幻電影；寓言化敘事

《猩球崛起》是科幻電影《人猿星球》的前傳，目前共出品兩部，即《猩球崛起》（2011）和《猩球崛起：黎明之戰》（2014），其講述了猿類由于人類的實驗進化成為高等智慧生物后，與人類發生的一系列矛盾沖突。系列影片借此探討了人類文明、生態、科技等一系列現實問題，帶有濃厚的警世喻人的意味。整體而言，《猩球崛起》是一部令人印象深刻的系列電影，它不僅有著堪比《阿凡達》的視覺效果，而且寓意深遠，這是其取得高票房的關鍵所在。該系列電影雖然披著科幻的外衣，但其中所講述的故事和蘊含的情感卻是現實和質樸的，那就是人類應該充分尊重除了自身以外的其他物種，更要對自身創造出的文明和科技做出必要的反思。[1]從本質上看，《猩球崛起》類似于《饑餓游戲》《分歧者》《移動迷宮》等反烏托邦題材電影，電影雖然聚焦于人猿之間的關系，但其著眼點卻是整個人類的生存狀態，因而使得整部電影帶有強烈的寓言化敘事特點。本文就以此為切入點，分析電影中的寓言化敘事內容與形式，解碼系列電影的成功要素。

一、電影與寓言化敘事理論

寓言化敘事最早被應用于文學創作，其主要特點是言在此而義在彼，能夠傳達出多種豐富且立體的生活哲理和理念。因而它被廣泛地應用到各種藝術形式的創作當中，這其中就包括電影。寓言就是有所寄托的話，所謂寓言化敘事就是用假托的故事或者自然的擬人手法，來說明某個道理或者教訓，常帶有諷刺或者勸誡的性質。[2]這種敘事手段非常講究言外之意，同時這種言外之意又具有多樣性，它與表面所呈現出的意義有一定的差異，這就需要我們透過表面看到蘊藏在其中的內涵。眾多的電影都采用了這種敘事方式，如《阿凡達》《饑餓游戲》《2012》《第九區》等。這些影片通過寓言化的敘事方式，向觀眾揭示出了現代社會生活中的種種病態現象或者危機，借此讓人類認識到自身的所作所為以及即將陷入的生存困境。類似的，《猩球崛起》所表現的不僅是人猿之間的矛盾沖突，其敘事的背后隱藏著豐富且深刻的思想內涵。

寓言化敘事方式不一定帶來神秘化或者虛幻化，它也可以在寓言自身超現實主義的基礎上尋求現實，它完全可以完成對現實主義的訴求；另一方面，它還極大地深化了電影本身的思想內涵，使得電影不僅僅流于特效的運用或者技術的支撐，同時也拓展和豐富了電影思想主題的表現方式和方法，融合了變形、夸張、荒誕的寓言化敘事方式，也能夠強化影片的情節結構，從而使得影片在整體上較為緊湊、完整，避免了使影片陷入松弛、邋遢的敘事泥淖中，從而提高觀眾的審美體驗。對《猩球崛起》系列而言，科幻只是其華麗的外衣，實際上，它是一部現實主義影片，導演通過寓言化敘事使得藝術上的審美與現實生活完成了融合，以此來喚起人類的自我反思。

二、《猩球崛起》的寓言化敘事內容

《猩球崛起》敘事內容豐富，涉及的領域也十分廣闊。從總體上說，系列電影涉及了科技、文明、生命、倫理、自然等不同的主題。限于篇幅，筆者在這里僅探討影片對文明和科技的反思，以此管窺影片寓言化敘事的內容。

首先，對文明的反思是影片寓言化敘事主題之一。《猩球崛起》系列電影一直著眼于對人類自身文明的反思上，原本人類和猿類屬于兩個不同的種族或者說種群，在文明形式和文明程度上存在著巨大的差距。但在該系列影片中，人猿的世界實際上卻是對人類世界的一種寫照，也可以說是人類世界自身異化的一種映照。人類在歷史的發展進程中創造了許多令自己引以為豪的文化或者文明，成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領導者。但在這部影片中，原來處于絕對強勢的人類卻變得異常的軟弱，反而猿類成為強勢的族類。人類自詡擁有最為燦爛的文化，平時總是將和平、忍耐、包容等一系列文明口號掛在嘴邊，但當真正需要這些的時候，人類卻將它們拋在腦后。在《黎明之戰》中，當人類為了能源而不得不進入森林尋找發電站的時候，面對猿類，他們首先想到的是戰爭與對抗。而以凱撒為首的猿類在被人類騷擾前，可以說處于“刀耕火種”的原始共產主義社會，面對人類可能帶來的威脅，凱撒選擇了和諧相處，同時選擇幫助人類完成對發電站的修建。但由于對人類恨之入骨的科巴的挑唆，人類和猿類之間的這場戰爭并沒有避免。從這兩種不同的選擇上就可以看出人類自身的虛偽性。雖然人類和猿類屬于不同的文明種群，但從本質上講，即使是兩種不同的文明，它們之間還是可以相互理解并相互溝通的。

影片中人猿之間的戰爭實際上也是對現實生活的映射。在我們生活的當今世界，總是存在著各種各樣的沖突，如宗教之間的沖突，東西方世界之間的沖突等。說到底，這些沖突在本質上都表現出了不同文明之間的相互對立。影片向觀眾全面地展示了人猿之間的沖突對立、戰爭屠殺以及雙方之間的兩敗俱傷，借此表達了對不同文明沖突的反思。而影片指出的解決問題的途徑，則是不同文明之間的相互理解和認同，這樣才能避免戰爭的爆發。

其次，對科技的反思也是系列電影的重要主題。人類自身如何存在，這不僅是一道哲學上的命題，同時也是電影藝術不斷進行思考的問題。隨著人類生產力的發展和科學技術的日益進步，這個問題受到了越來越廣泛的關注。科技的進步不僅沒能夠讓人類更好地認識自我，甚至使得人類開始游走于異化的邊緣。在人們常規的認知中，科技可以拓展人類的認知能力，是人類開發自然的強力武器。掌握強大的科技使得人類對自然界形成了絕對的統治地位，但對科技的濫用，也造成了人類對自然的瘋狂掠奪以及對動植物的殘殺。在《猩球崛起》中，人類為了研制治療老年癡呆的藥物，開始用黑猩猩做各種各樣的實驗。但最終的結果卻有點出人意料，這種藥物不僅不能治愈人類神經萎縮類疾病，同時它對人類來說還是一種非常可怕的病毒，幾乎讓人類消失殆盡。而這種病毒卻使黑猩猩的智力水平大幅度提高，使其達到與人類相媲美的程度。可以說，這樣的結果實際上是對人類科學技術發展的一種諷刺。人類面對病毒束手無策，只能蝸居在舊金山的一處彈丸之地。

另一方面，影片中的藥商史蒂芬·雅各布森利用動物科技實驗獲得商業利益，這又一次說明了人類對科技本身的認知與利用存在很大的弊端。科技與利益的掛鉤，使科學研究不再純潔。同時，在做實驗的過程中，人類并沒有善待猿類，而是對它們進行了無情的迫害與折磨，這也是猿類對人類進行攻擊報復的根源所在。與人類相比，猿類則對科技表現出了正確的認知方式，如凱撒偷走了威爾放在冰箱里的ALZ-113，并將這些藥物應用到了其他黑猩猩的身上，最終領導它們逃出了人類的魔爪，并回歸到了自己真正的家園——紅杉林。影片中最大的諷刺在于，是人的科技實驗造就了猿族智慧的覺醒，也是人的實驗埋下了仇恨的禍根。不僅如此，人類發明的武器被猿族拿來，變成了殺人利器，人類在自己發明的科技面前變得不堪一擊。片中，人類不僅失去了自然家園，同時也失去了最初的心靈家園，整個世界變成了艾略特筆下的“荒原”。

三、《猩球崛起》的寓言化敘事形式

寓言化敘事包含著許多豐富而深刻的內容，它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魔法帶一樣，總是能夠傳達出意想不到的生活感悟。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寓言化敘事無論是在敘事結構、敘事角度還是其他敘事語言上都有著自己鮮明的呈現形式和獨具匠心的表達效果，由此也提高了電影的意蘊內涵和文化深度。

首先，《猩球崛起》系列具有獨特的寓言敘事結構。結構不僅是構成一部電影的關鍵要素，同時也是一名導演敘事水平和敘事能力的體現。出色的導演需要根據不同情節的發展脈絡，來架構整部影片的進程，從而使影片不同的情節具有不同的審美功能和特點。在寓言化的敘事方式中，導演對影片的情節結構進行精心安排，從而充分發揮寓言形式在表現影片思想主題上的作用。在《猩球崛起》中，導演運用了封閉的環形結構來呈現影片想要傳達的思想內涵。縱觀電影可以發現，片中始終有著一個主導性的命題，即對人類自身行為的批判。從人類的藥物實驗開始，到病毒蔓延，人類進入困境，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結構。同時，影片圍繞這個主導性的命題進行多樣性敘述，這樣就使影片思想內涵具有一定的開放性，所以觀眾還可以在電影中看到對生態、倫理、文明的批判以及危機意識。[3]

在《猩球崛起》中，人類為了治療神經萎縮類疾病，開始在黑猩猩身上做實驗，這樣的實驗是人類對疾病的一種突破，對自身的一種拯救，本來無可厚非。但這種行為卻因為人類的貪婪自私而發生了本質上的改變，人類似乎回到了最初的原點，成為自然面前的弱者，而猿類則成為世界的強者。這種出發——終點——原點的環形敘事結構構成了一種無可奈何的循環，促使觀眾進行反思：人類在創造了豐富燦爛的文明之后，是否會在地球上消失或者又會在最終回到原點。由此可以看出，這種封閉環形寓言敘事結構不僅注意到了情節構成的完整性，而且還在整體上強化了影片的寓意性。

其次，《猩球崛起》系列采用人猿互涉的敘事視角。每一部電影都會有自己獨特的敘事視角，其一方面推動著故事情節的發展，另一方面又在不經意間傳達著影片的創作意圖。不同的敘事視角在表現電影思想主題方面會呈現出一定的差異性，有時為了更好地表達電影所蘊含的思想感情，導演也會根據情節的不同而對視角進行靈活性的轉變。帶有寓言性的電影，通常會采用和動植物相互交涉的視角，因為其更加有利于故事情節的展開和思想內涵的闡釋。[4]《猩球崛起》就是這種敘事視角的典型代表。在影片中，人類社會與猿類社會之間是相通的，不僅如此，猿類社會還是人類社會“異化”的現實寫照，因而導演在人猿互涉的視角中向觀眾展示了人類生存的現實世界。

導演還通過人類的視角讓觀眾看到了猿類的智慧和寬容，通過猿類的視角讓觀眾看到了人類的自私和虛偽。如在《黎明之戰》中，猿類在凱撒的領導下組建了它們理想的家園，過著和諧寧靜的生活。同時凱撒還向自己的族類傳達著和平、人性等思想觀念。而人類始終對猿類抱有仇視的態度，認為是它們傳播了猿流感，殊不知這其實是人類自食惡果。實際上，猿類中也有一個“異類”，那就是科巴，它因為自身對人類的仇恨而開始在猿類中間進行挑撥，并最終掀起了人猿之間的戰爭。科巴的陰險毒辣和爾虞我詐實際上就是人類自身的寫照，因而，此時它代表了人類的視角。而作為猿類的一員，它同時也可以代表猿類的視角。與科巴一樣，在人類周圍生長起來的凱撒同樣具有這兩種敘事視角，但它更多地代表了猿類的視角，而科巴則更多地代表了人類的視角。可以看到，這兩種相互交織的敘事視角在無形中增加了電影本身的隱喻效果，使得觀眾與電影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同時這樣的敘事視角也使得電影本身更加具有開放性。

綜上，《猩球崛起》通過夸張、變形、幻想等帶有超越現實主義的寓言化敘事方式，為觀眾營造了一幅人類處于崩潰邊緣的末日圖景，進而促使人們重現審視人與人、人與動物、人與科技發展之間的關系，以及人與自然、社會的關系。影片帶有明顯的勸誡意味，從而使得這部好萊塢商業大片呈現出一定的人文氣質。

[參考文獻]

[1] 楊薇.《猩球崛起》：模糊具象和末世情結下的現代性焦慮[J].當代電影，2014（12）.

[2] 王德領.不能承受的寓言化之重——對80年代以來寓言化寫作的反思[J].當代文壇，2007（03）.

[3] 武一，崔丹.《猩球崛起》的生態主義批評解讀[J].電影文學，2012（11）.

[4] 李洋.《電影寓言》中的概念與方法[J].電影藝術，2012（05）.

[作者簡介] 程欣（1974— ），女，河南開封人，碩士，開封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