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雪白的幕布

|石 鋒|恒 蘭

?

雪白雪白的幕布

|石 鋒
|恒 蘭

教室前面掛著的投影幕布不見了！

裝著幕布的盒子還在，平時那卷灰白色的幕布就藏在那里，只在有客人來聽課的時候，才嘩嘩啦啦展開。昨天肖老師試驗設備的時候還在呢，全班13個孩子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它。那塊幕布害羞似的慢悠悠降下來，那么平整，那么干凈，好像還閃著光。

今天就要迎接來參觀的客人了，聽說還有捐獻這套設備的貴賓。可任憑肖老師怎么摁那個鈕，那塊幕布就是不肯露面。后來肖老師搬了凳子上去看，才發現那盒子已經空了，幕布只剩了一個邊兒，被人齊齊地撕下去了。

誰干的？

肖老師和目瞪口呆的同學們心里都冒出同樣的問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落在教室里唯一空著的座位上——張明亮今天沒來。

這個問題似乎有了答案，又似乎沒有。是那個瘦瘦小小不愛說話的張明亮嗎？

“我來想辦法，大家先預習一下課文。”肖老師匆忙走出教室，不一會兒，抱著一塊淺粉色的花布回來了。那是肖老師宿舍的窗簾，大家都認得。“可惜不是白的，先湊合著用吧！”

還沒到中午放學，李校長的大嗓門就在村小上空響起來了：“啥？幕布沒了？誰干的？一會兒客人就來了，這花布多難看！誰干的好事？誰？”

李校長抓著頭發蹲在地上，肖老師和孩子們都像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站在那里。

孩子們匆匆吃過午飯，就回到教室里換衣服。是白色襯衫，去年愛心人士捐贈的，平時不準上身，只在來客人的時候換上。

等大家磨蹭了半天，在學校門口站好排的時候，肖老師發現，孩子們的襯衫都顯得比往常肥大。她走過去想摸摸，是不是他們瘦了，還是衣服洗壞了。可每一個孩子都往后躲。

肖老師一把拽過班長王朵，一摸，后面是空的。

“站好！向后轉！”

孩子們轉過身，肖老師和李校長都愣住了——全班12個孩子，每人的白襯衫都被整齊地裁下一個方塊，露出里面花花綠綠的背心，還有幾個光脊梁。

“老師，我們用白襯衫縫好一塊布，可白可白了。”王朵扭過頭說。

肖老師咬緊了嘴唇，不知該說什么。

“報告校長，報告老師！是我干的，我錯了，嗚嗚——”不知什么時候，張明亮站在了旁邊，手里抱著那卷失蹤的幕布。“我只想知道，它是怎么變出來的，后來，就不知道怎么，弄壞了——嗚嗚。”

“沒事，別哭啦！你和布都回來了就好。來，肖老師，咱們趕緊把它掛上去，還能用。”

大家簇擁著回到教室，孩子們做的投影幕布已經偷偷掛起來了，在陳舊的黑板和灰墻的襯托下，它顯得那么白，雪白雪白的，直晃眼睛。

責編|冉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