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前首相)托尼·布萊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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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爾:英國脫歐的政治悲劇
·(英國前首相)托尼·布萊爾

英國選民在公投中做出的退出歐盟的決定,將對英國、對歐洲、對全世界產生巨大的影響。
擔任英國首相時,我深信英國的未來在于歐洲。我推動通過立法,賦予蘇格蘭大量自治權,以便讓其留在聯合王國內。我促成了《耶穌受難日協議》,使北愛爾蘭能夠安心留在英國。公投的結果可能將這許多的努力毀于一旦。
英國退出歐盟投票的直接影響體現在經濟上。像預料中的那樣,這一點迅速顯現。
然而,持久的影響可能體現在政治上,并且是波及全球的。如果經濟沖擊繼續,那么英國的試驗將具有警示意義。但如果沖擊減弱,那么其他國家的民粹主義運動的勢頭將有所上升。
這一切是怎么發生的?英國政界的右翼發現了一個令全世界人民心悸的問題:移民。部分保守黨,連同極右翼的英國獨立黨,抓住了這個問題,把它作為脫離歐洲運動的核心。但這項戰略本不會成功,因為工黨的大批選民并不認同。
這些工黨的支持者未從自己的政黨那里得到明確的訊息。工黨領袖杰里米·科爾賓對留在歐盟不熱心。他們被退出派的承諾,即英國退出歐盟會結束英國所謂的移民問題所吸引。同時,因為對收入越來越少以及支出削減的擔心,這些工黨選民認為這場投票是一個提出反政府抗議的機會。

造成這種公投結果的英國國內壓力具有普遍性,至少在西方世界是這樣的。左翼和右翼冒充一場反政治權威集團的民眾起義的領袖,它們的運動可以成規模、高速度地擴散和增長。如今兩極化、片面化的新聞報道,只會鼓勵這種反叛。社交媒體革命則將這種效果放大了許多倍。
政治中間派被妖魔化成了脫離民眾的精英,好像領導這場反叛的人是普通百姓似的。在脫歐陣營里,這是一件可笑的事情。該陣營讓“專家”幾乎成了一個侮辱人的詞,而當專家警告英國脫離歐盟會損害經濟時,他們會被指是在“危言聳聽”。移民被說成是一群寄生蟲,會來搶英國人的工作機會和福利;但現實是,最近來自東歐的移民交的稅,遠遠超過了他們領取的福利金。此外,來自非歐盟國家的移民將不受公投結果的影響。
政治中間派已經失去了說服它試圖代表的民眾的能力,失去了聯系他們的基本手段。相反,我們正看到極左翼和極右翼的融合。右翼攻擊移民,左翼則怒斥銀行家,但對這兩個極端陣營來說,叛亂的精神、向當權者發泄憤怒、執迷于用具有煽動性的簡單方式解決復雜問題,都是一樣的。在這一切表象下,是兩者對全球化共同懷有的敵意。
英國一半商品和服務的交易是在歐盟這個市場中完成的。現在,該國政府試圖就自己在這個單一市場之外的未來展開談判。與此同時,英國和歐洲都面臨一個漫長的經濟與政治不確定期。這項挑戰的規模相當清楚,英國必須就這些新安排同其他27個國家、它們各自的議會和歐洲議會進行協商。一些政府可能愿意合作,但為了阻止類似的運動,其他國家不會讓英國輕松退出。
英國是一個強大的國家,民眾適應能力強,精力充沛,創意豐富。我不懷疑英國渡過難關的能力,無論付出什么代價。但聯合王國面臨的壓力已經顯現出來了。
蘇格蘭絕大部分選民選擇留在歐盟。公投結果出來后,再次出現了就蘇格蘭的獨立舉行公投的呼聲。與愛爾蘭之間幾乎開放的邊境讓北愛爾蘭受益良多。但這種自由面臨危險,因為現在北愛爾蘭與愛爾蘭之間的邊境,成了歐盟的邊境。這是對北愛和平進程的一個潛在威脅。
中間派必須重獲政治支持,重新發掘分析我們所有人面臨的那些問題的能力,并找到超越民粹主義憤怒的解決方案。如果我們不能在極左翼和極右翼讓其他歐洲國家進行這種不計后果的試驗之前成功地擊退它們,結果便是:最好的情況是幻想破滅,最壞的情況是充滿敵意的分裂。歷史上這類魯莽行為的結局一向如此。中間派必須堅持住。
(陳亦亭譯)(編輯/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