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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體捐獻的現實尷尬

據了解,近幾年來,由于子女不同意父母捐贈遺體,常常有老人獨自前往公證處辦理捐贈遺體的遺囑公證。但在捐獻者去世后,因為沒有委托人及時通知紅十字會,這些老人的捐獻行為往往無法完成,而這種情況公證處也無能為力。
“因為嚴格意義上講,遺體捐獻是一種贈與行為,其繼承人應當遵照被繼承人的遺愿履行捐獻協議。”公證處工作人員表示,但協議捐贈的是特殊物,且協議須等捐贈一方主體消失后,由第三方履行,所以雖然遺體捐贈協議具有公益性,但遺體捐獻公證并不具有強制力。
在此意義上,法律的介入是必不可少的。北京大學醫學人文研究院副教授王岳建議,遺體捐獻立法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明確死亡標準。“對于死亡標準問題的判斷,并不應該僅僅停留在醫學的討論上,而應該通過法律來進行確定。
然而,截至目前,我國從未在死亡標準上作出過任何法律意義上的規定。“如果沒有統一的法律規定,一旦進行遺體捐獻或者器官移植,很容易產生法律糾紛。”王岳說。
目前,在世界范圍內,以腦死亡作為臨床死亡診斷的標準已為大多數發達國家和地區所接受,但在我國卻并非如此。
由于沒有在法律上對死亡診斷標準作出統一規定,導致我國不同的醫院對死亡有著不同的判定標準——一部分醫院采用“腦死亡”為判定標準,一部分醫院則在用“心死亡”或者混合死亡標準來判定。
在王岳看來,要想讓人們在遺體捐獻的過程中感受到尊重,進而形成一種自愿捐獻遺體的機制和氛圍,必須要在工作的便利性上進行制度設計。
“事實上,我們很多人都有捐獻的意愿,然而由于沒有便利的途徑和通道,導致捐獻者不能夠順利地向醫學院校等機構完成遺體捐獻。”王岳表示,應當積極發揮民間組織的力量,形成官辦組織與民間組織共同發力的局面,以此來提升遺體捐獻工作的效率。
“遺體捐獻在一定程度上體現著一個國家、民族的文明程度。發達國家對于遺體捐獻早已立法,如今遺體捐獻已蔚然成風。但在我國,依然沒有一部全國性的法律出臺。”3年前,時任溫州醫科大學校長的瞿佳認為遺體捐獻立法迫在眉睫,在經過各項調查、資料收集,與醫學、教育和法律界人士討論研究后,他第一次在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遞交了該議案。
瞿佳認為,遺體捐獻立法,如今已有理論和物質基礎。“經過數十年的實踐,我國已初步具備遺體捐獻管理體制,不僅有相應條件的機構、經費來保證遺體捐獻工作的開展,而且現在已經有一部分人認可了遺體捐獻,這說明大家的觀念正在慢慢地轉變。”
瞿佳的觀點,也得到了生命法研究中心主任劉長秋的認同。
劉長秋指出,遺體捐獻立法有助于推動人們的觀念與意識逐漸由量變到質變。“立法對于人們觀念與意識的改變助力無多并不等同于毫無作用。實際上,立法與行政手段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立法具有穩定性而且程序透明,能夠體現國家和社會對于相關問題的重視,并以此贏得人們的認同與信任。
“在此意義上,對遺體捐獻問題進行立法,本身就體現了國家對于遺體捐獻工作的關注和重視,這有利于推動人們在遺體捐獻問題上形成共識,有利于將遺體捐獻作為一項事業來逐步推進,從而逐步實現人們的觀念與意識由量變到質變。”劉長秋坦言。
此外,遺體捐獻立法的必要性還在于,立法有利于制止和預防現實中存在的遺體買賣現象以及遺體濫用現象,使遺體捐獻走上健康、合法、安全、衛生的發展軌道。
在瞿佳看來,遺體捐獻立法不僅需要對遺體捐獻與利用的條件與程序作出嚴格規定,嚴厲禁止遺體買賣或變相買賣,使遺體捐獻者及其家屬的大愛不會被濫用,而且還需要對捐獻遺體利用后的人性化處理作出明確規定,最大限度地體現對于遺體捐獻者及其家屬的尊重,保護捐獻者及其家屬的大愛之心。
基于此,瞿佳建議應從敬畏生命,尊重人體的層面制定《遺體捐獻法》,規范遺體捐獻程序、遺體保存與管理制度,確定遺體捐獻性質,落實捐獻和接受雙方權利義務等,解除人們的顧慮,保障捐獻者的權益,以確保捐獻的遺體能真正用于教學、科研和社會公益事業。
(《法治周末》2016.5.31)
從1999年《北京市接受志愿捐獻遺體暫行辦法》頒布推行至今,遺體捐獻工作在北京已經開展了17年。然而直至今日,人們對這個事物的接受程度依然較低,且缺少統一的全國性法律、法規,諸多遺體捐獻者從提出申請到實現捐獻卻總會遭遇諸多尷尬,直接造成了目前醫學研究與醫療手術中供體的極端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