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便宜和無數個當

姜維群

凡是上當受騙的，最初都感覺是個便宜，為了這個便宜才上了當。便宜是魚餌，你吃下魚餌，就吞下了魚鉤。普天下的便宜都是當，據說古往今來只有過一次便宜事。

可以這么說，會吸煙的人抽的第一支煙卷肯定是別人遞上的“便宜煙”，否則誰貿然先買盒“練練”呢？等上了癮也就上了“當”。

世間的“便宜”絕非僅此吸煙一例。蜀侯愛貪便宜，秦惠王欲討伐他，但山澗險峻兵路不通，如果大張旗鼓修一條“侵略”之路也不可能。于是秦惠王琢石為牛，后置金帛送給蜀侯，于是蜀侯命兵士塹土填谷以迎石牛，隨后秦兵大進滅蜀。貪便宜的蜀侯自己為自己修了條死亡之路，這個當小么？

便宜是出小力而得大利，舍小本錢換取大報酬，甚至無功受祿，空手套白狼，試想天下有這等美事？所以俗話說“天下只有一件便宜事——王華買爹”。據傳乾隆下江南為找兒子，一天他裝成又老又窮的病老頭，說誰若出錢他就去誰家當爹，只有一個叫王華的傻乎乎的窮小子愿意花錢買爹，誰也想不到買來個皇帝。小本錢得到個“大項目”，這的確是件便宜事。

但細分析起來，做這件便宜事的前提是先“投資”，對稍稍精明的人來說絕不會做這種傻事，所以這種便宜不是撿來的，也不是靠經營頭腦算計來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常常是指那些精明過了頭，貪圖一時之利的人。

唐玄宗時，有個叫裴寬的做潤州參軍，有人送他干鹿肉后放下就走，欲還無主，于是裴寬派人埋掉。刺史韋洗知此事嘆美稱異，將女兒許配給他。后裴寬官至禮部尚書，社會聲望頗高。倘若裴寬只圖一時便宜，肯定沒有白富美的媳婦，還要誤前程，說不定還會名臭一時。

“便宜”是實惠，是短期行為的期望值，也是目光短淺人的追求。正因如此，一些人抓住這些人的心理弱點，擺出一種讓他人有便宜可得的局面，正像投餌在水，舍掉魚餌意在得魚，所以，圖便宜者往往會上當，上當后還宛如啞巴吃黃連。

做人心平行直，做事勿取暴利橫財，見便宜勿眼熱，遇吃虧少計較。這就是好人，這樣的好人一生怎么樣不敢說，但在只有一個便宜無數個當的世界里，一定很少上當。

【原載2016年6月29日《牡丹晚報·悅讀匯》】

插圖 / 裴寬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