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慎微

振東

所謂慎微，就是在細微之處保持警惕、警覺、警醒，“不以惡小而為之，不以善小而不為。”

關于慎微，古人有很多警世之言，諸如“道自微而生，禍自微而起”“慎微防萌，以斷其邪”“不矜細行，終累大德”“千里之堤，以螻蟻之穴漏；百尺之屋，以突隙之煙焚”“驕縱生于奢侈，危亡起于細微”。歷史經驗告訴我們，為官從政務必恪守兩條戒律：一是大事不可糊涂，二是小處不可隨便。大事糊涂，必然敗事誤國；小處隨便，必致害己傷身。

說到“小處不可隨便”，還有個有趣的來歷。民國時期，大書法家于右任因為發現有人在其辦公樓后方便，就揮毫寫了一張“不可隨處小便”的警示字條貼在那里。有一書法愛好者因為覬覦于先生的墨寶，發現此字條后，便在夜深人靜之時，偷偷地把這張字條揭下來帶回家中，經過一番剪裁裝裱，將其變成“小處不可隨便”的條幅予以收藏，令人拍案叫絕，一時傳為佳話。人們驚嘆的不是此人得到了于右任的墨寶，而是他把于右任的墨寶變成了為官從政者不可忘懷的警世恒言。

事物的發展變化都有一個由量變到質變的過程。一個領導干部不可能一夜之間成為腐敗分子，其走向腐化墮落往往是從不注意小事小節開始的。有這樣一個故事頗有警示意義：一個偷針者和一個盜牛者一起被游街，偷針者感到委屈，便與盜牛者發牢騷說：“我只偷了一根針，怎么能和你一起游街？太不公平了！”盜牛者對他說：“別說了，我走到這一步，就是從偷針開始的。”19世紀末，美國康奈爾大學做過這樣一個試驗：先將一只活蹦亂跳的青蛙扔進沸水中，因其受到強烈刺激便本能地用力一蹬，瞬間躍出水面。之后，又把這只青蛙放入逐漸加熱的溫水里。剛入水時，青蛙感到很舒服，在水里游來游去。當水溫達到一定程度時，青蛙想從水中跳出來，但因在舒適中耗盡體力，再也跳不出來了，最后被燙死。這一試驗告訴我們：不能防微杜漸，必招致滅頂之災。一名領導干部不論在任何時候、任何崗位上，都要慎小事、拘小節，切不可在推杯換盞中放松警惕、在小恩小惠前丟掉原則、在輕歌曼舞中失去人格。

注重小節、防微杜漸，是我們黨的優良傳統之一。革命戰爭年代，我們黨就立下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其中有一條就是“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紅軍時期，戰士們行軍打仗，夜宿村頭，借用老百姓的門板做床鋪，第二天清晨出發前，無論情況多么緊急，也要把老百姓的門板安好后才離開。解放上海時，進城的人民解放軍夜宿街頭，誰也不進院驚擾老百姓。人民群眾正是從這些小事上，看到了我們黨和軍隊的優良傳統與作風，從而發自內心地支持和擁護我們，成就了我們黨的事業。

列寧講：“生活上的墮落必然導致政治上的腐敗。”一些領導干部在大是大非面前往往能夠把握住自己，但在生活小節上卻漫不經心、疏于防范。在他們看來，喝點小酒、打點小牌、洗個小澡、釣點小魚、貪點小利，都是區區小事，無傷大雅，只要不犯大錯誤就會平安無事。事實絕非如此。一名領導干部如果對小節之事不嚴加約束，對誘惑之微不嚴加防范，對蛻變之漸不嚴加杜絕，必將導致大節失守，釀成終生遺憾。這方面的例證比比皆是。新中國成立之初被處以極刑的腐敗分子劉青山、張子善，就是從收受不法分子送給的香煙開始一步步走上不歸路的。十年前被嚴懲的貪官胡長清，第一次受賄是接受了兩支毛筆，后來發展到接受他人的宴請、紅包等，再后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不但大肆受賄，還主動索賄。臨刑前，他痛哭懺悔：“我曾錯誤地認為，吃一點、喝一點算不了啥，根本沒有去思考吃喝之中大有文章……明知錢不能收，但又覺得是‘朋友相送，也就收下了，也不感到燙手。吃了、喝了、拿了，你就必然被人家牽著鼻子走，陷入深重的泥潭而不能自拔。”

清代李汝珍在《鏡花緣》中描寫過一個“自誅陣”，頗具警示意義。該陣中沒有一兵一卒，但布滿了財、色、酒之類的各種誘惑。一旦進入此陣，凡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把握住“小節”的人，便能順利走出陣來，脫離險境；而那些放縱“小節”，見財則貪、見色則淫、見酒則醉者，無一能走出此陣，最終自取滅亡。在市場經濟和改革開放的歷史條件下，每個領導干部面前都擺著這樣一個“自誅陣”，能否走出此陣、逃過此劫，就要看其“慎微”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