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澆園丁》的鏡頭韻味與表達趣味解讀

【摘 要】與其它初期電影不同的是，《水澆園丁》不是單純對于生活狀態的原始紀錄，而是一個蘊含著情節、表演、噱頭這些戲劇化元素的萌芽狀態的喜劇片，是盧米埃爾兄弟諸多作品中最早具備初步敘事特點的片斷。《水澆園丁》的情節簡單但生動有趣，鏡頭靈動而充滿活力，情景生動并饒有趣味，對許多細節的刻畫都比較生動。《水澆園丁》是盧米埃爾兄弟所拍攝的一系列“富于情趣的瑣事”的短片中最值得探究的一部。

【關鍵詞】早期電影；《水澆園丁》；喜劇片；鏡頭解讀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8-0127-02

1895年12月28日，巴黎卡普辛路14號大咖啡館的印度沙龍，奧古斯特和路易·盧米埃爾兄弟進行了歷史上最著名的電影放映[1]，《火車進站》（The train pulled into the station）、《嬰孩喝湯》（Baby eating his soup）、《工廠大門》（Exiting the Factory）、《大墻爆破》（Demolition of a wall）、《水澆園丁》（The Sprayer Sprayed）等12部世界上最早的影片悉數閃亮公映。所有影片加起來總共不到20分鐘，卻贏得了震驚世界的轟動效應。這一天被世界各國公認為電影的“生日”，從而向全世界宣布了電影時代的開始。

這一世界電影史上開天辟地的創舉，至今已過去了整整120年，電影藝術也迎來了120年誕辰。回觀電影開創初期的這些短片，其中特別生動有趣的當數《水澆園丁》。

一、《水澆園丁》的開創性意義

《水澆園丁》不僅是人類歷史上的首批電影之一，而且對電影藝術的初創、電影手法的建立和電影語言的探索都做出了開創性的貢獻。它也是電影初創期諸多影片中的首部情節電影，為電影劇情片的進一步拓展畫好了坐標原點。

《水澆園丁》更是喜劇電影的開山之作，是電影喜劇片120年的光影長河中的風格樣式源泉。電影誕生于短片，被稱作電影鼻祖的《火車進站》等屬于短紀錄片，《水澆園丁》則可算作短故事片，它的故事有開端、發展、高潮、結局，初具人物形象的刻畫和風趣幽默的風格，時長不到一分鐘，堪稱早期短片的典范[2]。《水澆園丁》正因為初步形成了風趣幽默的電影風格，由此成為喜劇電影的開山之作。

早期電影，尤其是萌芽期的電影，大多是一些非虛構的對于生活場景或新聞事件的實況記錄，或是展現異地風光景物的旅游短片，如盧米埃爾兄弟的《工廠大門》（Exiting the Factory）、《出港的船》（Boat Leaving the Port），艾克斯的《多佛的海嘯》（Rough Sea at Dover）、Alexandre Promio的《乘火車離開耶路撒冷》（Leaving Jerusalem by Railway）等。而《水澆園丁》為觀眾營造了戲劇化的場景，講述了一個生動有趣的簡短故事，作為故事片的雛形，注定對于之后電影藝術的發展與繁榮具有無比重要的意義。

在大眾傳媒高度發達的今天，基于互聯網的手機終端媒體的迅速發展，促進了微電影這一影視表達樣式的繁榮。回觀《水澆園丁》，它不僅是電影長鏡頭的鼻祖，更是不斷激發當下大眾影視創作熱情的媒介形式——微電影的濫觴。

從上述意義來講，對《水澆園丁》進行全面而專門的研究會折射出不同角度、不同層面的文化藝術價值。它雖篇幅短小，但鏡頭靈動、韻味十足，影像表達饒有趣味，反復觀看更覺意味深長。

二、情節簡單而又不失靈動韻味

《水澆園丁》的情節特別簡單，郁郁蔥蔥的花園里，園丁正在拿著水管給花花草草澆水，男孩悄悄地從園丁身后走近，不聲不響踩住了水管。水管不出水了，園丁低下頭對著管口反復查看。這時男孩忽然把踩著的水管松開，迅速涌出的水流噴了園丁一臉，男孩大樂，園丁追打男孩……

據說這個題材來源于當時書報上的漫畫，盧米埃爾最小的弟弟看到之后，突發奇想，提出想按照這組漫畫拍一部影片。“這是個好主意”，于是他的哥哥盧米埃爾寫了劇本，影片主角由他們家的園丁扮演[3]。

《水澆園丁》的鏡頭靈動而充滿活力。電影鏡頭是從旁觀者的視角所做的記錄，這個旁觀者或許是熟悉的鄰居，或許是來串門的親戚，或者是剛好經過花園的路人，偶然間駐足，看到了這讓人會心一笑的一幕。

電影對許多細節的刻畫都比較生動，比如：男孩悄無聲息地從園丁身后進入畫面的細節，水管斷水后園丁奇怪地低下頭仔細檢查水管管口的細節，男孩放開踩著的水管時突然噴出的水澆了園丁一頭的細節，特別是突然噴出的水把園丁的帽子從頭上沖落的細節……有了這一連串生動細節的鋪墊與支撐，電影所講述的故事就更加鮮活起來。

鏡頭的靈動性不僅表現在旁觀者的目光是靈活的，旁觀者所看到的這一幕是活生生的，而且這一幕情景在鏡頭中的呈現也是活靈活現的，因而影片充滿了活力和靈動的韻味。

三、情景生動并且饒有生活趣味

《水澆園丁》的情景生動并饒有趣味。盧米埃爾兄弟最早嘗試運用寫實的方法從“實地捕獲自然景象”，他們的著名影片，包括上文提到的，題材多半選自于勞動或工作場景、街道風景、自然景觀和家庭生活中富于情趣的瑣事[4]。《水澆園丁》應該就是盧米埃爾兄弟所拍攝的“富于情趣的瑣事”。

《水澆園丁》是盧米埃爾兄弟諸多作品中最早具備初步敘事特點的一幕片斷，它既是首次公映的影片之一，也最受廣大電影觀眾的歡迎。受無聲電影的限制，《水澆園丁》雖然不能擺脫舞臺劇中小丑的模式，而且無聲電影中的人物沒有對白，戲劇元素不能用文字語言來表述，但是影片肢體語言的運用卻使觀眾的注意力更集中。在這里，讓觀眾“看見”特別重要。當園丁追上男孩后，把男孩拽過來不是去責怪（此時“責怪”沒有用，因為這是無聲電影），而是一頓猛揍，這就電影化了，直接進入了電影鏡頭通過一連串動作表達與敘事的層面。不過，鏡頭中所謂的“一頓猛揍”，其實也是裝模作樣，因而生動的情景更加充滿了生活趣味。盡管早期的電影類型已呈現出多樣性，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觀眾的觀影經驗也日益豐富起來，故事片漸漸成了最具吸引力的流行類別。大眾在最初對于活動影像的新鮮感慢慢淡化之后，就需要電影提供更為有趣的體驗，即有別于生活的、具有戲劇元素的影像故事。故事結合電影這一新興的藝術形式，煥發出了更為鮮活的生命力。

四、帽子道具運用猶如神來之筆

電影對“帽子”這一道具的運用猶如神來之筆，帽子滑落的細節非常生動有趣。園丁大夏天戴著帽子給花草樹木澆水，這多少就有些滑稽，當然，觀眾也可以把這頂禮帽理解為園丁的遮陽帽。當男孩把踩著水管的腳縮回去，猛然間把水流放開，園丁被忽然涌出的水噴了一臉，與此同時，園丁戴著的那頂帽子也被水流順勢沖了一下，掉在了地上……觀眾看到這一滑稽有趣的細節時，自然會心一笑。觀眾回過頭來意識到，園丁戴著帽子給花花草草澆水不僅是影片敘事中的一個伏筆，更是這一喜劇故事的一個笑點。故事由起初的“園丁澆水”最終演變成了“水澆園丁”，喜劇色彩油然而生。

黑白影像、沒有對白、簡單的舞臺劇式場景、簡單而質樸（甚至粗糙）的電影語言，《水澆園丁》卻為我們講述了一個盡管簡約卻饒有趣味的故事。正是這樣簡單（甚至有些簡陋）的鏡頭呈現，成為后來一切電影喜劇片的胚胎和原形。也正是這樣的鏡頭呈現，為以后的電影藝術尤其是故事片這一類型的拓展奠定了基礎并開辟了道路。

盧米埃爾lumière在法語中大都是以“光”為核心的義項，比如：光、光線、陽光、燈光、光明、光輝、知識、學問、文化；還有“杰出人物”、“才智出眾者”的意思；在天文學中，還代表著“光年”。在悠悠歷史的時間長河之中，我們在冥冥之中注定與“盧米埃爾lumière”這束光亮交織在一起，難舍難分。光影交錯，如夢如真；光影流年，似真似幻；流光溢彩，美輪美奐……誰說這不是奇跡呢？

盧米埃爾lumière這束光亮穿透120年的時空，隔著120年的時光回溯這部電影，45秒，一個鏡頭，4個情緒單元，因其充滿趣味和飽含電影“童年記憶”的獨特魅力，我們仍舊能夠會心一笑、輕松一樂。

參考文獻：

[1][法]路易·達更.紀念電影誕生六十周年[J].世界電影，1955，（12）：1.

[2]宋家玲.關注“小微電影”[J].當代電影，2014，（5）：98.

[3][日]下牧建春.《一個微電影的誕生》引子[J].數碼影像時代，2013，（12）：109-110.

[4]尹鴻，何建平.百年電影經典[M].上海：東方出版社，2001.2.

作者簡介：

任嬿如（1995-），單位：中國傳媒大學戲劇影視學院，主要研究方向：經典電影研究、紀錄片創作與研究。